目光相遇。

    姜恒的心底有什么東西猛然跳動了一下，他不由地蹙起眉頭。

    何小葉看見他的眉頭以可見的速度皺起，忽地有些慌亂，想起自己罵他的那些話，心虛地想挪開目光。

    但她還未來得及行動，就看見姜恒的手伸了過來，她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脖子，但隨即被他修長的手指碰到了臉頰，整個人就那么僵住了。

    他手掌寬大，手指修長，一只手就能將她的臉完全蓋住。他只用一只手捧著她的側(cè)臉，四指輕輕固定在她的后腦勺處，拇指指腹溫柔地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

    他隔著一張病床，彎著腰，目光溫柔，動作輕緩地替她擦拭眼淚。

    有那么一瞬間，何小葉幾乎忘了呼吸。他的指尖上還殘留著香煙的味道，帶著一點點薄荷的香氣，冰涼卻灼人。他的指腹輕輕從她臉頰劃過，卻像在她臉頰點燃了一簇火苗，燒得何小葉一張臉通紅。

    他靠得很近，呼吸里全是他的氣味，所有的感官神經(jīng)似乎都集中在了他手指觸摸的皮膚上，敏感得只要輕輕一碰，就能激起她腦一陣海嘯似的強烈反應(yīng)。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何小葉整個人都傻了，腦子里被攪成一團漿糊，暈乎乎的，想要推開他，手卻發(fā)軟，完全不聽使喚了。

    姜恒看著她一張臉漲的通紅，傻乎乎看著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的臉看起來巴掌那么大，但摸起來卻rou呼呼的，又嫩又軟，手感意外得好。姜恒心里不自主地冒出一堆可恥的想法，理智在譴責(zé)自己，但手卻像黏住了一樣，拿不下來了。

    “哎呀，臥槽，恒哥，好好的怎么耍起流氓來了？”

    沈非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動作，非常刻意地喊了一聲。

    何小葉嚇一跳，急忙往后躲去。姜恒倒是不顯窘迫，他很自然地收回手，挑著眉笑了一下，說道：“宋迪不是想幫她擦眼淚么？我這叫紳士風(fēng)度，幫助病號，舉手之勞?！?/br>
    “臥槽，”孔訓(xùn)在一邊喊了起來，“果然是學(xué)神，耍流氓都比別人有文化?！?/br>
    “去你大爺?shù)?！”姜恒作勢踢了他一腳。

    何小葉臉上紅暈未退，心跳依舊慌亂，她低著頭不看他們，幫宋迪倒水，裝忙。

    幾個大男生鬧了一會兒，姜恒獨自往病房外走。

    “恒哥，去哪兒？”

    何小葉聞言，也抬頭看過去。

    姜恒回過頭，嬉皮笑臉道：“抽煙去?！闭f完，掏出一支煙咬在嘴上，可一側(cè)臉，看見何小葉正看著自己，他又訕訕地把煙拿了下來，虛啦吧唧地說，“我去廁所。”

    姜恒走后，孔訓(xùn)沖何小葉揚揚下巴，喊道：“嗨，妹子。”

    “嗯？”何小葉坐在病床邊，抬頭看他。

    “你以后少跟姜恒那臭小子說話?？此氢崉艃海豢淳筒皇莻€正經(jīng)人。”

    何小葉還沒說話，宋迪先開口了，“我怎么覺著你這會兒更猥瑣呢？”

    孔訓(xùn)沒理她，繼續(xù)對何小葉道：“你還跟他一個班，別讓他欺負了。哎呦，老大哥這顆心都要cao碎了，要不我轉(zhuǎn)校去你們班？”

    “有病吧，”沈非笑著罵了起來，“八中可是多少人擠破腦袋想去的，進了八中實驗班就約等于進了清北?？墒悄銈儼酥羞@堆學(xué)霸學(xué)神怎么回事？一個個要往三中轉(zhuǎn)！墮落！身為優(yōu)等學(xué)子，你們這樣的思想是很危險的……”

    沈非越說越來勁，故意耷拉著嘴，一手背著，一手指著在場幾個男生，裝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教訓(xùn)著他們。

    幾個人受不了他，一窩蜂涌上去，把他抬起來扔在了空病床上，又是撓他癢癢又是扯耳朵，一時鬧得不亦樂乎。

    突然，病房門被打開，一道匆忙的身影跑了進來，“阿恒！”

    來人還未看清屋里的情況，便喊了起來。

    眾人一齊看過去，見簡文站在門口，目光正四處搜尋著。

    所有人的臉一下垮了下來，都冷冷看著她。但簡文根本不在意別人的冷眼，只顧搜尋姜恒的身影，當她發(fā)現(xiàn)姜恒不在病房時，才將目光停在了沈非身上。

    “沈非，你跟阿恒把雞哥打住院了，他父母現(xiàn)在不肯罷休，說想要私了可以，除了賠錢以外，還要你跟阿恒親自去雞哥那里賠禮道歉?！?/br>
    沈非冷哼一聲，跳下床，說道：“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沈非！”簡文有些氣憤地躲了躲腳，“你不要意氣用事，如果雞哥的父母執(zhí)意告你們，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你還有什么資本賭氣呢？”

    “我賭氣？”沈非揚揚眉，一臉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簡文，事情搞成這樣，你難道以為我們不知道是誰背后搞的鬼？”

    孔訓(xùn)也忍不住插嘴道：“小姑娘，我說你怎么還好意思來這里呢？你倒是說說宋迪為什么會躺在這里？”

    簡文白他一眼，說道：“我怎么知道她為什么躺在這里？還有，我好不好意思來，跟你們沒關(guān)系，我只是來找阿恒，我不想他的檔案里留下什么污點。其他人怎么樣，我根本不關(guān)心?！?/br>
    孔訓(xùn)嘖了一聲，罵了句臟話，“如果不是女的，我早他媽打你了！”

    簡文根本不理他，轉(zhuǎn)頭看著沈非：“你好好勸勸阿恒，如果雞哥父母真的選擇告你們，在你們檔案里留下蓄意傷人的記錄，你們以后的學(xué)習(xí)工作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你別那樣看著我，我是為你們好?！?/br>
    何小葉一直在病床邊坐著，聽著他們說話，她默默握緊拳，從病床邊站起，走出來幾步，站在了簡文正對面。

    剛才有墻角擋著，簡文根本沒看見她，沒想到何小葉會在這里，她一下子倒愣了，不知道說什么了。

    “簡文，如果他們的檔案里真的留下了污點，你不會內(nèi)疚嗎？”

    簡文回過神，輕笑一聲：“我為什么內(nèi)疚？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在幫他們，我在雞哥那里說了多少好話，就是為了讓他不要告阿恒。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在這里頤指氣使地指責(zé)我？”

    “鬧什么呢？”門打開，姜恒走了進來。

    簡文趕緊上前抓住他的手，微皺著眉，委屈道：“阿恒，雞哥的父母想要告你，我專程來通知你，可是他們卻冷嘲熱諷的?！?/br>
    姜恒沒答話，目光落在她手上，淡淡道：“松開。”

    “阿恒！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我是怎么對你的，你不知道嗎？除了我，沒人會這么真心對你了?！?/br>
    姜恒甩開她的手，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你怎么對我的。那你跟我說說，這事為什么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有，你給我發(fā)那樣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簡文掃了何小葉一眼，然后看著姜恒道：“為什么會鬧成今天這樣？我為什么給你發(fā)照片？還不是因為她！”她指向何小葉，“我要讓你看清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一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