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哈維。

“找到?jīng)]有？”那人開口。

不算年輕的聲音，寧亞估摸著和應(yīng)該菲達差不多歲。

“找到了，大人。”

搬東西的黑影們松了口氣，紛紛從走出來，搬著箱子往外走。那人走在前面，很快就消失在門口。最后走的人很有禮貌，還順手關(guān)上了門。屋內(nèi)又恢復了安靜，可寧亞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感謝他剛剛?cè)绱说爻磷猓蝗蛔寣Ψ桨l(fā)現(xiàn)，自己十有八九會被滅口。

但是到了現(xiàn)在，寧亞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有什么漏網(wǎng)之魚還留在屋內(nèi)。因為剛剛的一幕，他對黑暗起了戒備，因為它既能保護自己，也能掩護別人。

又過了會兒，門再次被打開了，一個修長的黑影站在門口，笑吟吟地問道：“你還好嗎？”

寧亞這時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哈維從外面走進來，點亮了燈。

圖書館還是日落之前的樣子，所有的東西都在原位，絲毫看不出剛才有那么多人在這里又搬東西又玩躲貓貓的。

寧亞站起來：“你知道有人來過？”

哈維道：“我還知道他們是誰。”

寧亞脫口道：“誰？”

哈維笑看了他一眼：“你先清點一下，少了什么東西。教皇這些天一直惦記著解決死神的辦法，說不定有些書你還來不及看就已經(jīng)被搬走了。”

這段話戳中了寧亞的擔憂，他顧不得穿鞋，赤腳就往樓上跑。

哈維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走到了六樓，發(fā)現(xiàn)寧亞抬頭看著上方，那里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縫，顯然是通往閣樓的。

寧亞說：“這里被人動過?！?/br>
“哦？”

“我沒有打掃六樓，但上來看過，上面本來掛著兩個蜘蛛網(wǎng)?！睂巵喫南抡姨葑?，找不到就搬了很多書過來，一層層地疊上去，然后往上一躍，頂開了木板，直接跳到了閣樓上。

哈維身影一閃，化作一道黑煙，出現(xiàn)在寧亞身后。

閣樓的面積很大，與下面差不多，就是斜屋頂?shù)哪且幻姹豢樟顺鰜恚瑳]有放東西。

寧亞走了一圈，確認在東北角的位置，少了幾箱東西。他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搜索哈維說：“你在找什么？”

“也許箱子里的東西不小心掉出來，會給我們一點兒線索?！?/br>
哈維譏嘲道：“是啊，比如書的封面。你可以拿著封面去外面的書店再買一本?！?/br>
寧亞突然抬起手，放在眼前，還沒有細看，就被哈維搶走了。

“是奧古帝國的金幣。”哈維道，“放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挺值錢?！?/br>
寧亞道：“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哈維道：“通常這種無趣的問題我都交給別人來想?！?/br>
寧亞：：“……”希望他不是那個別人。

看出他的小心思，哈維笑了笑：“你當然不是別人，你是我的寶貝?！彼麑⒔饚磐诖淮В胺七_一定會對它的來歷很感興趣，畢竟，它很可能是從索羅斯的錢包里掉出來的。”

哈維匆匆而去，寧亞繼續(xù)留在閣樓里。

他先前以為圖書館的書集中在下面六層樓，因為那里已經(jīng)是個非常大的庫存了，但是沒想到的，這里也有這么多。寧亞吃驚地打開一個又一個的箱子，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都是書，而且這些書明顯更古老，有的已經(jīng)風化發(fā)黃，好在收藏的箱子不是普通之物，大多數(shù)的還能看。

寧亞興奮得睡不著，打開了所有的箱子。最后一個箱子里放著的是畫，畫里無一例外的都是女人，而且每張畫像總與其他的畫中人有些相似。寧亞起先以為是同一個人，看多了又以為是姐妹，可是數(shù)了數(shù)竟有三十六卷之多。

他盯著畫像，覺得上面的臉有點眼熟，好似在哪里看到過，尤其是最后一張，這張臉熟悉得好像，好像，好像……

光明女神？！

寧亞推開箱子，空出了一塊地方，將所有的畫像攤開來，然后一一放在地上，然后根據(jù)左右相似的原則，進行了排列，最后發(fā)現(xiàn)，這些畫像就好像一個女人面貌的改變記錄。中間的這些畫像還有些相似，可是一首一尾的兩張是一點兒相似的痕跡都沒有了。

寧亞可以肯定這件事與光明女神有關(guān)，可是實在想不出為什么女神的面容會從里面一個變化過來，又或者是變化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說，現(xiàn)在的光明女神并不是光明女神，而是被冒充的？

寧亞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得越多，遇到的謎團就越大，大得自己好像渺小得要被吞噬走了。

吃晚飯的時候，哈維來了，寧亞剛好洗完澡。

哈維走到他身邊，就著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微笑道：“寶貝，你的味道真好聞?！?/br>
寧亞不著痕跡地退后，還沒有走出兩步，腰就被扣住了。

哈維扣著他的腰，帶他往外走：“今天是若娜的生日，到處都在慶祝，我們也去大街上走走?！?/br>
寧亞驚訝地看著他，原以為他很討厭光明女神，難道不是？

哈維也沒有解釋，徑自帶著他上了街。

街上果然在大肆慶祝，漫天的煙花，到處都是點亮的燈光。因為是光明女神，所以整個尼爾城被照得如白晝一般絢爛。人們歡天喜地，載歌載舞，不管認不認識，都聚在一起歡笑。

“看他們多開心?！惫S說。

寧亞被感染了幾分，也面帶微笑。

“將黑夜照耀成白晝……”哈維笑了笑，“他們好像沒有問過黑暗神高不高興。”

寧亞一怔，怕他生氣又做出什么舉動來，忙為這些人辯解：“這是難得的一天。”

哈維笑得越發(fā)厲害：“的確是難得的一天。”

寧亞看出他笑得很怪，不敢隨意搭話了。

盡管哈維的態(tài)度很奇怪，卻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還帶著他去了尼爾城最有名的餐廳吃飯的，聆聽游吟詩人的說唱。他將海登為了救亡靈法師而挑戰(zhàn)光明神會的事編成了曲子：“我是你的英雄，

你是我的理想，

我拋棄所有，

只想帶你回家。

我是你的英雄，

你是我的理想，

你不必哭泣，

我將帶你回家。

我心愛的人，

你在何方。

我愿意沉淪黑暗，

讓你躲在光明不可及的地方。

我心愛的人，

你在何方。

你知道我的心臟，

永遠追隨你的腳步小鹿亂撞?！?/br>
許是歌聲太亮太動人，許是今夜的煙花太美太醉人，讓寧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東瑰漠。那時候的他在光中絕望，卻在黑暗中找到了希望。他扭頭看哈維。

哈維正慢慢地喝著酒。

黑色的劉海遮擋住了他迫人的目光，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普通的英俊青年，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