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亞道：“是殺戮之神把我抓來的?！?/br>
奧菲皺眉：“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寧亞道：“沒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勉強要算的話，敵人？”

奧菲一步步從寶座上走下來，來到他面前。

寧亞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用高挑來形容她真是太準確了。因為他們站在一起之后，寧亞矮了半個頭。

奧菲說：“你們有什么仇怨？”

寧亞道：“他用黃沙侵占朗贊的土地，夜夜用噩夢折磨我，還將我囚禁在這里，難道不算敵人嗎？”

奧菲道：“他真是可惡啊?！?/br>
你們也脫不了干系吧。寧亞在心里默默地說。

他沒有忘記娜亞之前說的那句“所以，司頓大人臨時反悔，放棄進攻朗贊，是因為你咯？”也就是說，進攻朗贊并不是司頓一個人的決定。而他背后的人……很可能都在這座黃金宮殿里。

第29章殺戮之神（九）

這座，可能是眾神宮殿的地方。

寧亞垂下眸光，避開了奧菲凝視。

奧菲伸出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你現(xiàn)在來到了一個可以為你討回公道的地方。”

寧亞抿著嘴唇。

奧菲看著他嘴唇脫起的白皮，嫌惡地收回手，輕笑著轉(zhuǎn)身，走回寶座上：“但是，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就對司頓定罪。讓你們當面對質(zhì)吧。娜亞，把司頓叫過來。”

見到寧亞之后一路掛著甜笑的娜亞臉色一變，失聲道：“我？”

奧菲微笑道：“你領(lǐng)他來，不是為了向我投誠嗎？是我會錯意了？難道，你是在利用我嗎？我親愛的豐收女神?！?/br>
“當然不是?！蹦葋嗴@慌地低下頭，欠身后退。

她走后，寧亞被邀請入座。

一捧捧新鮮的水果送到桌上，果盤旁邊還放著大塊的厚麥餅。

寧亞隱晦地咽了口口水，在奧菲再度邀請他食用的時候，終于伸出手去。盡管餓到了極致，他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矜持的用餐禮儀。而且，餓太久的胃無法承受正常的食量，吃了一點就停了下來。

宮殿里的其他人三三兩兩地聊天，奧菲高坐在最上方，俯瞰著眾人。當寧亞看過去時，她又會將目光拉回來，與他對視，傳達出善意。

門再次被推開，殿內(nèi)安靜下來。

嘎啦。

鐐銬上沉重的鎖鏈在地上拖行，突兀地截斷了殿內(nèi)持續(xù)的聊天聲。

寧亞錯愕地看著脫下紅披風(fēng)，被一身鐵鐐纏縛的司頓。司頓看到他時瞳孔微微一縮，緊閉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不悅地看著高座上的奧菲。

奧菲單手捂嘴：“抱歉，我忘記你還在受罰，不該讓你以一身鐐銬的狼狽姿態(tài)出現(xiàn)在自己心上人的面前。”

司頓道：“你要做什么？”

奧菲道：“你帶了一個人類的客人進東瑰漠?！?/br>
司頓說：“他并沒有給你們帶來麻煩?！?/br>
“是這樣嗎？”奧菲看向娜亞。

娜亞驚慌地看了司頓一眼，見他直視前方，毫無理睬自己的意思，胸口憋著的一股氣就徹底爆發(fā)了，突然就勇敢起來，堅定地望著奧菲：“他偷走了我的葡萄?！?/br>
看司頓皺眉，奧菲眼睛笑意盈盈。她說：“有什么解釋嗎？司頓。”

唯一屬下的背叛反倒讓司頓沉靜下來，踏入殿堂時的驚濤駭浪如今只剩下一朵朵細微的浪花，在心海翻騰了幾下，慢慢地融入海水，平靜下來。

他說：“沒有?！?/br>
“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奧菲站起來，一步步地走到他前面，“已經(jīng)失去了莽撞、沖動和任性的權(quán)利?！?/br>
司頓垂眸看她，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似乎不為所動。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湊在他耳邊，低聲地一字一頓地說：“你應(yīng)該憎恨的人是若娜。是她背棄了你，將你拋棄在漫天的黃沙中，和我們這群失敗者囚禁在一起。你今日遭受的屈辱、痛苦、責罰、蔑視、排擠都來自于她的饋贈?！?/br>
司頓的嘴角僵硬了，緊繃的身體明顯傳達出憤怒與悲痛的氣息。

奧菲摸摸他的臉：“無論你有多么不愿意，都必須承認，高貴的若娜不在這里，你只能和我們一伙?！鳖D了頓，看向?qū)巵?，“當然，我很高興你有一個新的開始。一位……身份尊貴的人類少年。作為現(xiàn)任的同伴，我很樂意成全并祝福你們。但是，這并不是毫無代價的。愛情對你很重要，自由對我們也是。你必須繼續(xù)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諸神回歸。”

寧亞激動地要站起來，奧菲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知道你是朗贊的小王子，司頓想要和你在一起，總不能得罪你的父母。那么，從森里斯加下手怎么樣？”她走到寧亞的身邊，輕輕搭住肩膀，從果盤里揀起一顆葡萄，遞到寧亞的嘴邊，“你的小王子可以留在我身邊，我保證，一定每天都有葡萄吃。”

她并沒有給司頓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起寧亞的手，將人帶離。

司頓抬步要追，腳剛一動，腳鏈就像活了一樣，用力地勒了一下，只是這么一個耽擱，看似慢悠悠地往前走的兩個人就消失了蹤影。散在周遭交談的諸神仿若不經(jīng)意地靠過來，形成一個包圍圈。

他在中心。

無形地較勁，誰都沒動。

最后還是娜亞打破僵持：“快到半夜十二點了?！?/br>
諸神對視一眼，慢慢地退開兩步讓出一條路來，司頓轉(zhuǎn)身就走。娜亞立刻追了上去，剛出宮殿，司頓就反手一巴掌甩過來。娜亞被重重得打回殿內(nèi)。

……

諸神中有人笑嘻嘻地說：“怎么又回來了？是落下什么東西了嗎？”

娜亞恨恨地咬了咬牙，飛快地站起來，轉(zhuǎn)頭就跑。

宮殿門緩緩地關(guān)上。

剛剛還嬉笑的諸神收起笑容，陰沉地看著殿門，仿佛正看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寧亞跟著奧菲穿梭過數(shù)不清的走廊，推開過數(shù)不清的殿門，到最后，終于來到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庭院里。庭院的邊上是一排兩層高的樓房。樓房由巨石壘成，灰撲撲的石柱好似古樹的年輪，透著久遠的時代感。

奧菲道：“這是整個宮殿我最喜歡的地方?！?/br>
寧亞：“……”一句話堵得他無話可說。

奧菲看看他，笑了：“你一定以為我是為了安撫你才這么說的?？蛇@是我的實話?！彼鹚氖滞螅瑏淼酵ピ旱淖钪虚g，抬頭看天，“這是這座宮殿里，唯一一個能夠看到晝夜交替的地方?！?/br>
寧亞跟著抬頭仰望。

天黑如墨。

奧菲道：“你在東瑰漠待了一段時間，應(yīng)該知道，東瑰漠沒有黑夜。但是，在這座宮殿里，沒有白晝?！?/br>
寧亞驚訝地看著他。

奧菲沒有解釋，反而拉著他走進了樓房。

入了門，寧亞才確定奧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