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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八寶粥好了!”小聰跑得飛快,連門檻看都不看。剛來的那會兒,他不知被這里的門檻絆倒了多少次。現(xiàn)在不用看都健步如飛。“快!少爺!我熬了一下午的!”說著便把勺子塞到了他家少爺?shù)氖掷铩?/br>謝必安自然地端坐桌前,一副大義凜然。天知道他每次吃飯都是這個樣子。范無救看著必安這兩年又變得有點清晰的眉眼,有些出神。明明之前跟個水墨畫里的人似的,現(xiàn)在被自己養(yǎng)的,居然多出了點男人的英氣了。可能是因為這里民風剽悍。他安慰自己。剛剛回過神來,差點被塞了一鼻子粥。“吃?!?/br>書呆子豪氣沖天。都送到嘴上來,怎么能不吃?他毫不客氣咬下了勺子,書呆子力氣小,抽不出來。咽下書呆子喂的那勺,端過碗,開始喂書呆子。呆子嫌惡地看了一眼,“你舔過了。”范無救舉著勺子,毫不退讓。謝必安沉默了只一瞬,“啊嗚”一口咬上去。你一口我一口,哪里還有半點嫌棄的樣子。一碗粥見底,書呆子問。“無救,你想家嗎?”范無救手抖了一下,面色不變。“無救,我想家了。”不只是書呆子的心情,連生存都漸漸成了問題。這里的煤炭的貨源,也斷了。書呆子一直用的都是官煤,怎的連官煤都能斷呢?吃的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擔心,書呆子要撐不下去了。果不其然,某天早上,他摟著全身發(fā)燙的書呆子,驚恐地醒過來。謝必安已經(jīng)有點意識不清,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感覺讓小聰叫來大夫。“這位大人,是得了寒癥?!?/br>寒癥?是了,大雪不斷,氣象惡劣,身體怎么會好?何況必安幼年多福,從未受過這種苦楚。“其實無大礙的,只要日頭暖上一些,多吃一些,就會—”大夫說著,然后就有點沉默。說的容易啊。然后必安的身體,真的一天差過一天。直到有一天,必安躺在床上,動了動唇,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范無救眼見了,霎時眼眶變得赤紅一片。必安說,他想回家。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皇子,抱著一個已經(jīng)形銷骨立的書呆子。說,我們回家。但是在西北邊陲,被大雪封住要道的他們不知道,朝廷已經(jīng)劍拔弩張。謝思望著透不過光的地牢,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外孫,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小孫子。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剩下。他聽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就是這了。”他認得那個牢頭的聲音,然后自己的牢門被打開。他半老渾濁的眼睛不知有沒有看錯,來人赫然是兩年前殿試上的狀元郎,嚴嵩。他和這個年輕人沒有過交集,因為覺得他急功近利,連一絲勉勵都欠奉。事實上他固執(zhí)了一輩子,也沒喜歡過幾個人。“謝大人,”嚴嵩像一個普通的后生一般,完全沒有狀元郎仕途得意的那種意氣風發(fā),“晚輩來接您出去?!?/br>“哼?!?/br>然而嚴嵩臉色半點未變,仍舊恭恭敬敬。當晚,牢內(nèi)有一百三十七人,暴斃而亡。全都是非□□派或者非四皇子黨的官員大臣,而謝思,逃過了這一劫。范無救的隊伍剛剛出了進入腹地,就被攔了下來。路上到處都是流民,哀鴻遍野。幸好必安睡著了,看不到。轉(zhuǎn)念又一想,必安已經(jīng)睡了三天了,要不是他微弱的脈搏還在,他恐怕都絕望了。關中的守軍也不知道是誰手底下的人,直接就把他們攔在了城門外。“我是乃十一皇子,駐邊滇西將軍,你可知道,攔我是什么后果?”守衛(wèi)不為所動,直接報告給了縣令和守城將軍,縣令因為離著京城相距遙遠,至今還未能得到任何一方勢力的招攬,他靈機一動,這十一皇子,手里握著不小的兵權(quán)啊。立馬就寫了信,快馬加鞭地讓人送到京城。至于送給誰,誰知道呢?“開城門!”守城將軍喊到,城門幽幽打開,范無救駕著馬,身后的一隊軍馬護送著必安坐的馬車。縣令和守城將軍都來迎接,他拉著馬,俯視著二人。“為何遲遲不開城門?”縣令搓搓手,滿臉的討好之意,守城將軍看起來倒是老實,但是,蛇鼠一窩。“皇上駕崩了?”范無救驚訝道,自己并沒有接收到任何消息啊。西北早已收不到京城送來的消息了,原以為是道遠路阻,原來是大家早就忘了,還有自己這個皇子。或許是因為自己毫無威脅,他有點輕松。他看了看剛剛爬起來的書呆子,一口一口喝著熱茶,心底又松了口氣。縣令看見這二人之間的交流,卻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殿下,”他瞄了瞄二人的神色,發(fā)現(xiàn)范無救只是皺了皺眉,“您是否是要回京城?”范無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是或不是,跟他有什么關系?“殿下,您何不起兵回京呢?”書呆子手一滑,茶杯砸在了桌子上,guntang的茶水翻了一桌。皇子殿下哪里還管什么起兵不起兵的事,直接就把人抱到了懷里。書呆子仿佛無知無覺,只是睜大著眼睛望著他,平靜而又清澈。“劉大人,你下去吧。”他嘆了口氣。想起那一年中秋,院長對他說,要懂取舍,知進退。他從小養(yǎng)在深宮,淑妃去世后,外公懇求父皇讓他出宮靜養(yǎng)。其實更喜歡平靜的日子。他早就選擇好了。“必安,我們回家,不回京城?!?/br>額頭抵著額頭,溫度卻也相差無幾。這幾日,書呆子的身體明顯好了很多,范無救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趕緊讓隊伍出發(fā),直直向著京城的方向去。守城將軍和縣令站在城門上。“劉大人,你說你會說服殿下的?!?/br>那位被叫做劉大人的縣令笑道,“他生為王侯將相,卻毫無鴻鵠之志?活著又有何用呢?”那封早已經(jīng)被遞出去的信,范無救還不知道,將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第7章“爹,娘!”終于,到了。看到熟悉的院子,范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