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車禍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

    我腦子里一陣轟鳴，宛如一列火車呼嘯而過。

    第35章

    “我就那么一個兒子，你行行好，放過他，別拉著他跟你一塊兒瘋！”

    幺媽推搡著楚野——他渾身是血，配上那副可怕的表情，跟剛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一樣。

    手上的血結(jié)了塊兒，不再往下流了。那全是程緩身上的。程緩出了車禍，是楚野給他送過來的。

    他倆剛好在一塊兒——或者說不在，就是一轉(zhuǎn)眼，一個人就沒了。

    呸！醫(yī)生還在搶救，我瞎說什么屁話！

    幺媽一來，對著楚野就是一巴掌。臉上的紅色巴掌印半天沒消。門上的“搶救中”紅燈給這幅場景加了好幾分悲涼。楚野對于她的控訴，都不知道有沒有聽進(jìn)去一個字。

    當(dāng)媽的難過，當(dāng)男朋友的就不能為此心死了？

    他抬手捂住臉，深呼吸一口，順著拂下來。紅腫的眼睛里是掩蓋不住的疲憊和悲傷。

    “都是你害的，我兒子好好的男孩子，非要去跟你干這種不倫不類的事兒！你現(xiàn)在把他送醫(yī)院來了，你滿意了？”她手上的包直接當(dāng)流星錘砸在楚野身上。包上的鏈條打在他臉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抽到他眼睛。

    他只是憑生理反應(yīng)，吃痛而瑟縮了一下，沒有光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手術(shù)室的門。新多出來的紅痕在臉上猙獰醒目。

    眼淚水滑了下來。

    楚野十分茫然地坐到了椅子上，仍舊是倨傲地仰起頭盯著門和紅燈。他捏了捏褲子的邊縫，握成拳頭，我聽到了紙張被揉皺的聲音隔著布料傳出來。

    我從未見過他這么無助又悲傷的模樣。楚野這個人，在我印象里就是一個傻逼，成天笑嘻嘻的，早些時候還一天到晚拽到不行，一副誰瞪他一眼他能直接給人家打回去的模樣。

    媽的死GAY，還偏偏少女心得要死，看個瑪麗蘇言情，稍微有點虐也能哭成狗；但是轉(zhuǎn)臉又能沒心沒肺地笑出來，搞得好像剛才那個丟人玩意兒不是他一樣。

    但他好，我是知道的——尤其是對我哥。程緩那個腦子有病的，成天嚷嚷著哪天去死了算了活著沒意思。自打程楚cp走起來，我再也沒聽他這么說過。

    有時對著楚野還會笑，比他看沙雕段子的時候笑得真。

    因為是真的喜歡啊，真的在一天天里有愛啊。

    所以怎么能夠接受這么突然的離去？

    他們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憑什么就要這么突然地盡數(shù)奪走？！

    我心里拔涼拔涼的，手在搶救室門口的排椅上撐了一下，干脆直接無力地坐在上面。

    我替他們抱不平，同時也在害怕，為什么這種聽上去像是在垃圾和垃圾電視劇的爛俗情節(jié)，會發(fā)生在我身邊。

    明明我只想當(dāng)一個普通人，過普通的日子，怎么會......怎么會我突然就要沒有哥哥了？

    雖然我有時候挺討厭他的，會打我會損我但是......我既然能為了他出頭，我當(dāng)然也不愿意看到他真的就這么沒了。

    我也不會在他被罵的時候幫他罵回去，在他心灰意冷割腕的時候抱著他哭。

    不能說我不愛他。

    可我偏偏哭不出來。

    我還沒有做好會失去一個親人的準(zhǔn)備。

    手顫抖著要去掏出手機(jī)，下意識想給何晴歌打個電話。但是在將要把號碼撥出去的時候又停住了。這是家務(wù)事，不用他擔(dān)心我......

    但是我真的好難過......

    我彎下腰，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蓋著臉，來掩蓋我的悲傷。

    片刻后，我聽見旁邊那個木頭人有了動靜。

    楚野把眼淚一抹，抽了抽鼻子，換了一副冷漠強(qiáng)硬的表情走到劉春紅那邊去。

    眼睛都還是紅的，淚痕未干又被新的覆蓋。

    “阿姨，對不起，但是這話我還是想跟程緩說?！?/br>
    “你還想見他？！我不同意！”我幺媽發(fā)瘋沒發(fā)夠，又被挑撥起來，直接沖他吼過去。她本來就不接受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我哥不聽她的也沒法管；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她干脆一口氣把淤堵的火都一塊兒全發(fā)泄出來了。

    平常沒長心眼的在沉默中撕心裂肺，平常溫柔賢淑的為了一個人成為潑婦。

    都是為了什么呢？

    “阿姨，你覺得他會聽你多少？”

    她聽了這話，愣了。

    “他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楚野！”楚野聽見有人喊自己，頭一回，就看見有個女人踩著高跟鞋過來，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那個估計是楚野他媽。叫......什么時聞秀？

    兩個人皆是沉默不眼，一個垂著眸不知在想什么，還有一個眼中盡是噴薄而出的怒火。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病人被推了出來。我們一個個都迎上去想看看什么情況，楚野甩開累贅一般的人群跟了上去，非要把隊伍逼停了，好好打量了一番病床上的可憐人。

    他是自己當(dāng)做寶貝的人，結(jié)果自己沒守好，讓他壞了。

    程緩還沒醒，眼睛閉著，但是臉上的血污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脖子上、胳膊和腿上都綁了固定的東西，掛的藥水、用的儀器，在旁邊圍了一圈，看著跟個木乃伊一樣十分凄慘。

    幺媽和時阿姨去找醫(yī)生問傷者情況，說是第二天能醒就沒事兒，不是很嚴(yán)重。我聽了一耳朵，懸起來好久的心自由落體了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捏著手機(jī)的手早就冷汗涔涔。

    我看著楚野滿眼溫柔地望著那具木乃伊，守著他，低頭往他干裂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

    我剎那間想哭。

    老天作孽啊......

    因為問題不大，所以也不用觀察，直接就推進(jìn)普通病房。我們一行人一路跟過去，我在電梯里偷偷給楚野塞了張紙，他沖我點點頭，算是感謝。

    他松了口氣，疲憊卷過悲涼變成哀傷和心疼。目光緊緊跟隨，一直到程緩的病房，結(jié)果剛進(jìn)病房，楚野就被劉春紅趕出去了。

    “你離我兒子遠(yuǎn)一點！”

    我有些激動地想上去為他打抱不平，但是被人攔著開口。時阿姨眼鏡一推，把楚野喊了過去。

    “你跟我回去?！?/br>
    “我不，他還等著回家，他回去之前我總要把家里收拾干凈……托比晚飯還沒吃，我總不能把我倆的兒子餓著.......”

    我回頭欣賞了一眼楚野一臉的“拒絕商量”，在心里默默佩服了一下這倆人的感情，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病房。

    “你要是離程家人遠(yuǎn)點，你要去哪兒都隨便?！?/br>
    “我就想待他身邊?！?/br>
    我聽到了楚野毅然離去的聲音。

    干得漂亮！真愛不能被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阻隔！

    幺媽撒氣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