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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紋絲不動,三美扶著江奶奶出來,看見他那樣,江奶奶道:“快起來,跟我一起去迎你爺爺?!?/br> 江海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不情不愿地走在后面。 大門外,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門口,一個頭發(fā)烏黑,身著黑色的西裝,看起來約摸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從車里鉆出來。緊接著一個穿紅色旗袍,搭紅色披肩的女人跟著也從車里鉆出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男人的胳膊上,宣告著她的身份。 “你回……”江奶奶歡迎的話一時卡在喉嚨,茫然不知所措。 江海的臉瞬時冷了8度,直接從初秋到了寒冬,手扶著江奶奶往里面走。 三美秒懂,默契地轉(zhuǎn)過身往院里走去。 “好沒規(guī)矩,見著長輩,不先問好,還甩臉子?!?/br> 女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三美攔住江海的手,不讓他關(guān)門,低聲道:“讓他們進來,我讓她瞧瞧什么是規(guī)矩。” “女人間的事,你別說話,等會看我的?!?/br> 莫名,江海想起那些女人的罵人不見臟字,殺人不見血,忽地有些期待起來。 江家的房子是上次江爺爺回來后新建的四合院,堂屋向背靠墻是張八仙桌,兩旁擺了兩張椅子,西邊靠墻摞著一疊長條凳,供客人來坐。 江爺爺和朱美玲走進堂屋就看到江奶奶坐到八仙桌一邊,江海和三美兩人分站兩側(cè)。 江爺爺抬腿要往另一張椅子上坐去,朱美玲手腕用力拉住他,朝江海道:“來客人,也不知道招呼?” “客人?”三美險些笑彎了腰,“江爺爺,你可是客人?” 江爺爺心中頓時不喜,那壺水不開提那壺,這么個不會看臉色的人那配作他孫媳婦。 他嫌棄的眼光掃過三美和江海,最后落在江奶奶臉上,“怎么,我回來還得自己搬凳子?” 過去的事,這么多年,江奶奶早不計較,在她心里,江爺爺就是一個死去的人。只是看在他好歹有點良心,給海兒留下些東西,她才愿意理理他。 剛才孫媳婦的話,她聽得明白,不愿意讓孫媳婦難做,自是閉口不言。 江爺爺沒想到江奶奶裝鋸口的葫蘆,一時頓覺臉面無光。 “我來,我來?!币粋€年輕人沖進來,打斷了屋里的寂靜。他先喚了一聲江大娘,才走到墻邊搬了一張長條凳出來,放在八仙桌另一邊,順手搬掉原先的椅子。 江爺爺贊許道:“還是凱兒知事。”說著,移步過去坐在長條凳上,朱美鈴則緊挨著江爺爺坐在他身旁。 江爺爺抬起手指著那個年青人,“這是江子凱,上次來的是他大哥,這次帶他過來見見祖宗?!?/br> “來,見過——你大娘?!?/br> 江子凱走上前,弓腰問好,“江大娘好?!弊杂X聰明地加上一個姓。 江爺爺渾當沒聽見那一個江字,責怪江奶奶,“我來了半天,你這個孫子和孫媳婦也沒有問我一聲好,也不知道你平時怎么教的?” 第74章 “我奶沒有教我拋妻棄子, 沒有教我……”江海像憤怒的小獅子咆哮怒吼—— “混帳!”江爺爺猛地一拍著桌子。 朱美玲心里暗暗叫好, 臉上卻露出心疼的神情,“江海,你一個做晚輩的, 怎么可以如此說你爺爺呢?你那里知道你爺爺當年的艱辛?!?/br> 當初江爺爺拋家棄業(yè)就為闖出一片天地, 能掙下如今這么大的家業(yè), 自然是沒有少吃苦。可惜這話落在江海三美耳中卻額外剌耳。 江爺爺當年離家, 可不是空手出門,而是搜裹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卷而空。江奶奶不愛說這些,許多??刹粯芬饪吹浇:腿琅c江老頭親近,沒少把當年的事翻來覆去的說。 江海冷哼一聲要說話, 三美搶先一步道:“爺爺, 她是誰?” 朱美玲立時挺直腰身, 手挽著江老頭的手,擺明自己是江老頭的太太。 三美眼睛上下一溜, 道:“瞧這樣子, 是爺爺?shù)那閶D吧?”情婦一詞也是從馬老太太那里學(xué)來的, 也是因為當初陳家出了朱秀月那一場事,馬老太太避著旁人, 跟陳家?guī)讉€姐妹講過一些事情。 三美雖用的問句,那眼神那證據(jù)明晃晃地在說朱美鈴就是情婦。 朱美鈴微抬下巴,臉上仍是那副端莊模樣,“兩人結(jié)沒結(jié)婚,那是要看結(jié)婚證的, 當初我跟我家先生結(jié)婚,那可是有結(jié)婚證的,受法律保護的。你一個鄉(xiāng)下丫頭,不懂,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br> 江奶奶他們那一輩人,擺個酒席就表示兩人結(jié)婚,那有什么結(jié)婚證之類的。 朱美鈴正是洞悉這一點,這次來做了充分準備,拿結(jié)婚證說話。她要告訴所有的人,她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江太太。 三美眼一橫,“這位大嬸話說的好沒理。解放前,我們這鄉(xiāng)下地頭,誰知道結(jié)婚證是什么東西?我們這里講究的是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當年爺爺娶奶奶可媒人做媒,有祖爺爺祖奶奶之命。而你則是江爺爺背父母在外娶的,那怕你有成千上百張結(jié)婚證,在江家,你也不是江家的媳婦,最多算……” “江家的小老婆?!比篮龅匾恍ΓZ笑嫣然。 朱美鈴氣得渾身發(fā)抖,面上努力地維持端莊的模樣,“只要我拿出結(jié)婚證,誰不說我是江太太?” “我雖然是個鄉(xiāng)下丫頭,好歹也上過幾天學(xué),知道什么是事實婚姻。老一輩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的婚姻屬于是事實婚姻,理應(yīng)受法律保護——更新快,無防盜上——”三美微抬下巴,“從法律上來說奶奶跟爺爺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br> 朱美鈴一驚,她原以為江家沒人懂這些。 可三美并沒有跟她時間考慮,繼續(xù)道:“無論從法律還是從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你都是小老婆?!?/br> “聽說江家在外面是大戶人家,重規(guī)矩。那敬茶吧?!?/br> 三美一句緊接一句,像暴雨急來,噼里啪啦地砸下來。 江海手快地倒上一杯水放到朱美鈴的面前,三美伸手做子一個請的姿勢。 朱美鈴臉上的端莊終于崩潰,如干旱的泥土,寸寸裂開。 她捂著嘴,雙目含淚看著江老頭,等著他給她主持公道,或許等著他對她名份。 相比花白頭發(fā)的江奶奶,風韻猶存的朱美鈴自是他的心頭好,他轉(zhuǎn)眼看向江奶奶。 然而,三美卻沒給他機會,她笑道:“爺爺,這次回來,您什么時候去上墳拜祭祖爺爺祖奶奶?” 江爺爺雙眼驟然看向三美,那黑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現(xiàn)一個成功商人該有的嚴厲,咄咄逼人。 三美并無躲閃,就這樣理直氣壯,坦蕩直對。 一分鐘后,江爺爺收回視線,在那雙眼中,他看到鄙夷以及無畏甚至是威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