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

顧長行直起身，手里握著一件白色的衣服和著一條新拆的毛巾遞給溫譽，他偏頭指了指衣柜邊上虛掩著的門：“去換吧。”

這似乎是他們從見面以來第一次對視。

顧長行變化不少，膚色比曾經(jīng)的小麥色深了一些，但是他臉色不怎么好看，尤其那明顯有些凹陷進(jìn)去的臉頰，和眼底布滿的紅色血絲。溫譽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憤怒：‘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嗎？’敏銳地察覺到心底冒出的想法，溫譽抿了抿嘴，低下頭接過衣物和毛巾，抬腿繞過顧長行走進(jìn)衛(wèi)生間。

顧長行有些頹然地垂下手，他禿嚕了一把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機對著手機屏幕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在發(fā)現(xiàn)自己一臉流浪了幾個月一樣滿是滄桑的臉，更是哀嘆一聲捂臉就地蹲下。

‘我的形象啊！袁嘉那家伙怎么不提醒我一句？??！胡茬都冒出來，溫譽會不會覺得我太不修邊幅了？要命了！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一時心軟答應(yīng)昌軒去分部開會的，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為了休息貪圖那幾個小時坐火車，應(yīng)該坐飛機早點回來整理一下了?！欓L行捂著頭欲哭無淚。

外間的袁嘉正一邊哼著歌一邊刷著杯子，此時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后知后覺的想到自己似乎沒提醒店長整理一下那副尊榮，就把店長推到那個溫譽面前去了。

耳朵靈敏地捕捉到衛(wèi)生間的一絲響動，顧長行馬上站起來，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什么，忽然眼前陣陣發(fā)黑。他身子晃了晃，左手匆忙扶住身邊的柜子，閉上眼靜靜地等待眼睛恢復(fù)的時刻。

“你怎么了？”閉上眼后，溫譽的聲音尤為明顯，顧長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溫譽站在自己的斜側(cè)方，他身上發(fā)出的熱量灼燒著自己的皮膚。

“沒事，眼睛進(jìn)了沙子，有點難受。”

閉著眼的顧長行看不見溫譽此時臉上的復(fù)雜，他不知道其實溫譽將他剛剛扶住柜子支撐自己的動作都收入眼底，甚至都已經(jīng)伸出手準(zhǔn)備扶著他。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溫譽的手距離他的手臂只有幾厘米。

“我換好了，衣服……我洗好還給你。”似曾相識的對話。

“不急?！鳖欓L行慢慢地睜開眼，感覺眼前的黑點消退開后，心底松了口氣，“我還住在原來那個地方——香里豪庭，你呢？”

“我也一樣，沒有搬?！?/br>
“那……等會一起吃個晚飯吧，就當(dāng)給你接風(fēng)洗塵，飛機坐回來很久吧。”顧長行終于完全地睜開了眼，只覺眼睛有些酸澀和刺痛。

溫譽看著顧長行的眼珠動了動，眨了眨，眼底滲出一些生理性的淚水，心下一動：“好啊，不過明天吧，我今天要倒一下時差。”

“好！我這兩天正好放假，我手機號也沒變，你休息好之后直接打我電話就可以了?！鳖欓L行小心翼翼地像在求證什么。

溫譽笑了笑：“知道了，我會打給你的?！鳖D了頓，又接著說：“那我先回去了，還要整理一下行李?！?/br>
“行！要不……我送你吧，我有車?！鳖欓L行微瞇著眼睛，眼底不知道是不是淚水的原因，竟然折射著有些耀眼的光。

溫譽思索了片刻，沒有拒絕：“麻煩你了?！?/br>
顧長行這才咧嘴笑開，潔白的牙齒和眼睛跳躍著一樣的光芒：“那等什么，走吧。”帶頭走出休息室的背影很是雀躍。

看著這樣的顧長行，溫譽總算有些釋懷，笑容里少了禮貌，多了幾分難以描摹的堅定。

‘就這樣吧，現(xiàn)在的我可以做到了。’心里是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溫譽卷了卷手里的衣物。

這時，顧長行又重新沖回了房間，手里抓著一個紙袋，神情有些懊惱但又掩飾不住的歡欣：“這個紙袋可以用來裝衣服?！?/br>
“謝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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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溫譽關(guān)上大門，顧長行明白自己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了，他不敢相信溫譽這么多年竟然依舊留著這套房子。顧長行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將門關(guān)上。

那邊，溫譽從貓眼挪開了視線，臉上有些發(fā)燙，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進(jìn)門之后第一個動作是湊到貓眼看對門。不過在看到顧長行臉上的笑容的時候，他想幸好他沒有錯過。

顧長行睡得迷迷糊糊，昨晚他以為他會興奮地睡不著，可是洗了個澡身子一挨著床，他就可以說是昏睡過去。他的手機在床的一角鍥而不舍地唱著歌，顧長行閉著眼伸手摸了過去，只覺眼皮沉重得很，身體發(fā)著不同尋常的熱。

“喂……”開口的聲音讓顧長行不甚清晰的腦子呆滯了幾秒，這聲音有點沙啞啊。這會兒，他才感覺喉嚨干澀撕裂的難受。

“你怎么了？”手機里傳來一個溫譽的聲音，如一股清泉趟過顧長行發(fā)熱發(fā)脹的腦子。

顧長行苦笑一聲：“不好意思啊，我好像發(fā)燒了，答應(yīng)你的晚餐可能要失約了?！?/br>
“……”那邊沉默了一會，顧長行聽到大廳傳來的門鈴聲，與此同時貼著手機的耳朵也聽到了一個聲音：“過來開一下門?！?/br>
顧長行摸索著掀開被子，身體離開溫暖的被窩不由打了個寒顫，腳踩到木質(zhì)地板上下意識得縮縮腳趾，腿有些發(fā)軟。他踉蹌了一步，幸好及時扶住墻壁才避免了摔一跤的下場。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房間里有些昏暗。不過顧長行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半瞇著眼摸到門口，在開門前他對還沒掛斷的手機說了一聲：“我不要緊，你不用……”

“開門。”還沒等顧長行說完話，門外和手機里同時傳來這兩個字，有種空間疊合的錯覺。

“不要后悔了。”顧長行頭抵著門，喃喃地說著，聲音輕的他以為對方并沒有捕捉到。

然而，“快開門?！睖刈u又一次在門外催促到。

“咔擦”顧長行手下一用力，開了門。

門外溫譽一身白天穿的白襯衫，面露怒容，精致的雙眼皮勾勒著主人充斥著怒火的眼睛。眼睛像是上了一層釉，讓人很想上手摸一摸。

許是真的被燒壞了腦子某個部位的零件，顧長行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溫譽的臉，嘆了一聲：“真好看，你的眼睛?！?/br>
溫譽一愣，一腔怒火一下熄滅了下去。未曾想，見他沒有推開自己的手，下一秒顧長行得寸進(jìn)尺地向他靠過來，將下巴擱在他的腦袋上，手從溫譽背后交叉把他完全得包裹在自己的懷里。溫譽的側(cè)臉貼著顧長行的胸膛，聽見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加快，臉頰被顧長行身上的體溫影響著也發(fā)起熱來。

‘看來真的發(fā)燒得很嚴(yán)重?！瘻刈u呆呆地想著，手緩緩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