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里火辣辣的干澀。

過了十來分鐘，顧爸掐滅了煙慢悠悠地手背后晃了回來。

此時，顧長行以為緩過來了。只是看到顧爸這幅巡視的模樣，又想到母親剛才的吐槽，還是有些忍俊不禁。于是，顧爸回到車邊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優(yōu)秀的兒子嘴角抽搐地背過身不看自己。

顧爸摸摸下巴，兒子這是……臉部神經(jīng)出問題了？

一路暢通，等到老家所在的小城市的時候，才正午。顧長行一家早上8點不到出的門，這會也只花了4個多小時，和如今的花的時間差不多。

顧長行將頭輕靠在玻璃窗上，眼前滑過一排排樹木?，F(xiàn)在還在城市的郊外，行人車輛很少，連住宅樓也不多。大多住宅樓是統(tǒng)一制式的約3、4層的小樓并排排成一溜，窗外架出兩三鐵架，上面或多或少地晾著衣服。

這樣的場景，顧長行卻是完全沒了印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車很快就開到了小城中心地帶。

高樓矗立，車流如織。很是現(xiàn)代化的氛圍。

到了一個路口，車停下來等紅燈。顧長行看著店鋪總算喚起了記憶深處的記憶，快到家了。

這條路，顧長行和顧媽求證了一下。的確是記憶里的平安大道沒錯。

顧長行老家所在的這個青城不大，但也算是國家優(yōu)秀旅游城市了。在顧長行記憶力，在他還在老家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顧媽接送他都是開車經(jīng)過這條平安大道的。

即使，十多年過去了，青城變化很大。大到顧長行都不敢認這個記憶力那個樸素的小城。但是，因為曾經(jīng)日積月累地在這條路上來來去去，顧長行還是可以依稀辨出這條大街曾經(jīng)的舊貌。

真的是太久沒回來了。

顧媽從副駕駛回過頭：“長行，咱們先去吃個飯。下午再去看你外公?！?/br>
顧長行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顧長行的家在一幢足有二十多層樓高的大廈里，曾經(jīng)嶄新的外墻如今已然范舊。小時候就不報好感的電梯如今依舊是那副陰森黑暗的樣子，梯廂更是狹□□冊。

電梯里燈光很暗，像是電量不足似的。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

伴隨著電梯某處不知名硬件摩擦的聲音，顧長行的心在電梯停在自家樓層的時候才稍微安穩(wěn)下來。

走道上采光也不科學，只有打開自己門口裝的燈，顧長行才能看清楚鎖孔。

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門邊上的春聯(lián)顯出幾分陳舊，平整的邊或多或少的撕開了以及小口，不負曾經(jīng)的鮮艷。

“今年春聯(lián)，長行，你來寫吧。”顧媽站在顧長行身后，耐心地等顧長行生疏地開門。

顧長行動作一頓，下一秒門鎖咔嚓一聲，門開了。

顧長行笑著回道：“行！包在我身上?！?/br>
顧爸在一邊沒忍住，打擊道：“就你那狗爬字，緊著練幾個月也拿不出手?！?/br>
顧媽嫌棄地拍了顧爸后背一巴掌，嗔怪道：“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長行的字可是打小就練起來的，就算現(xiàn)在沒練了，撿一撿也還是很好的?！?/br>
顧長行笑著聽母親數(shù)落父親，自己開門進了屋。

屋里很干凈，像是剛打掃過一樣，諾大的房子略微顯得幾分冷清。

顧長行幫顧媽把行李箱拎到沙發(fā)旁，就聽顧媽說：“前幾天剛打掃過，很久沒回來過了吧。我去瞧瞧冰箱里還有沒有菜，記得前天走的時候好像就空了?！?/br>
目光掃過長沙發(fā)背后墻上掛著的國色天香牡丹畫卷，又掃過茶幾上擺著的一套茶具，最后停留在白紗窗簾上。

顧長行幾步走到窗邊，“唰”得一聲拉開母親十分喜愛的白紗簾，小城的景色就映入眼底。

正午的陽光很是刺眼，顧長行不得不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理，顧長行就這樣閉著眼，揚起頭面朝陽光。感受到陽光照在臉上的溫度，顧長行只在這個時候才隱隱有了一絲真實感。

從昨晚回家看到父母開始，一家人平平和和地和三年前一樣坐在一起聊天吃飯的情形是顧長行在事發(fā)后不敢奢望的。即使他心懷僥幸，抱著一丁點自己都覺得不切實的希望。他一直以為這一天的到來也許要十年后，或許更久。然而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父母卻遠比顧長行以為的要開明得多。

一直到剛剛，父母雖然隱約變扭的但一如往昔的態(tài)度讓顧長行認為自己做了個美夢。

當年和父母出柜的情形太過決絕和慘烈。當然，也許更多的是當年自己深信將一輩子的人如今早不在身邊的殘酷現(xiàn)實，讓顧長行有點不敢面對對自己殷殷期待的父母。即便認為那個選擇沒錯，事后想起來卻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和行為太過傷人。

“就算是男孩子，也要注意紫外線啊，現(xiàn)在不是都說臭氧層不復以前了嗎，要小心皮膚病啊。”端著水果的顧媽看到站在窗邊出神的顧長行，嘴里不停地念叨。

顧爸換了身休閑的運動裝出來，在沙發(fā)上坐下，伸手拿了個橘子，嘴里拆著顧媽的臺：“男孩子當然要曬曬黑的好，這小子現(xiàn)在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哪有一點男人的味道？想當年，我上山下鄉(xiāng)……”

耳朵里聽著顧爸顧媽慢悠悠地吵嘴，顧長行睜開眼，看著眼前帶著綠色帷幕的小城俯景，心里由衷地慶幸和感激。

青城四周圍山，顧長行家南北通透。從大廳這面玻璃窗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小城東南方那座有著標志性石頭的小山。

山頭那塊人頭似的石頭是小城出了名的景點之一。因為是天然形成的，經(jīng)過不知道多少年的風吹雨打，遠處看去儼然是一個人的側臉，有鼻子有嘴的，所以在老一輩眼里是有靈性的存在。

從小看到大，沒覺得幾分稀奇的顧長行。如今認真地注視著那座被稱為石菩薩的山，就像是人生第一次打量她。

“長行，家里沒菜了，我們到樓下菜館隨便吃點什么吧?！鳖檵屪叩筋欓L行身邊，拍了拍顧長行的肩膀，驀然發(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加肩膀的距離了。

顧長行還沒回神，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頭。

顧媽順著顧長行的視線望去，因為迎著陽光，顧媽不由瞇起眼，抬起右手遮在眼睛上方。

看到那座石菩薩的時候，顧媽嘴邊蕩開笑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顧爸打斷了話。

“吃飯去啊，還要去見你外公?！?/br>
顧長行這才反應過來，對上顧爸的眼睛，道了聲好。

顧媽問道：“想吃什么？”

顧長行想了想，帶著期待地問：“那家賣小排面的店還開著嗎？”

顧媽沉思了一下才點頭：“那家啊，開著呢。不過搬到小學那邊去了，你想吃面？行，我們趕緊走吧，那家店還是挺忙的，還經(jīng)常要排隊?！?/br>
想到記憶力那濃郁的湯汁，韌勁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