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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的漂流人最后倒在沙灘上,當(dāng)海水褪去之時,冰冷的風(fēng)令他清醒。“大軍長?!”逸景終于記起,這人便是傅遠(yuǎn)平……不,他是南榮行晟。行晟在見到逸景那雙猩紅的眼睛時,便是心里早有計較,也免不得驚駭失色,連忙安撫逸景讓暫且忍耐。“你的眼睛現(xiàn)在還是紅色的,不能喊御醫(yī)?!?/br>逸景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沉默地點(diǎn)頭,看著行晟去倒來清水,幾杯下肚之后依舊聲音沙啞。“這……這是何處?”“是皇宮里”,行晟扶著他重新躺下,“花軍長救了聽雪,也救了你,他告訴陛下你在牢獄中讓人禍害得性命垂危,陛下這才下旨將令御醫(yī)診治。再過五日,聽雪便同行朝拜堂成婚了?!?/br>逸景終于是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對不起,這次還將令軍侯牽連其中……”“父君讓我盡管安心”,行晟強(qiáng)顏笑道:“或許在將我撿回的那一天,便注定是此等結(jié)局,不過早與晚而已,罪責(zé)在我才是?!?/br>“別想那許多了”,逸景坐起身來,行晟給他在背后墊好枕頭,而后站起身來,“你眼里的猩紅褪了,我去喚御醫(yī)來。”逸景有氣無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口問道:“長銘呢?為我給他報聲平安吧?!?/br>“他或許要很久以后才知道你尚且安好”,行晟面容哀戚地望著他,往日古井無波的眼睛化作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掩藏泥土中的腐朽與污濁,“他走了?!?/br>“走?”逸景雙眼圓瞪,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就要逞強(qiáng)下床來,不及穿戴整齊便往門邊踉蹌。“不要想了,他走了三天,你追不上的?!?/br>“他去了哪里?”逸景不由得急切道,手掌幾次三番想著抓住行晟的胳膊好好盤問,奈何敵不過這一身的奄奄一息,眼睜睜地看著手指自柔軟的布料上劃過,連絲線都化做刀鋒,“接應(yīng)的人安排了嗎?你難道不知曉這何等危險!”“他沒有往花城去!”行晟上前去,一把將他攔下:“為了保護(hù)你的族人,他孤身往東南走了?!?/br>逸景沒有應(yīng)答,抬手便要揮開行晟。然而行晟寸步不讓。“你還想著自己能走嗎?”行晟反問道:“長銘做的這一切,便是知道你有心牽掛,不會讓他就此離去,可是彈劾你的奏折有增無減,連長銘也被罷官免職,顧大人亦是捉襟見肘,他走了不過是希望你能留下!”逸景太過明白此事的意義,就像是戰(zhàn)場上為了保護(hù)大軍長,營長也可慷慨赴死。可他沒有退路,他若是一走了之,莫說多年心血?dú)в谝坏?,更是牽連無數(shù)。“你們太過分了……”逸景后退幾步,扶著圓桌勉強(qiáng)站立,眼前一片漆黑,可腦海卻提醒他心口陣陣疼痛,像是有人將他的五臟六腑揉作一團(tuán),做成一堆散發(fā)惡臭的腐rou,可他自己偏偏安然無恙,“你們在我胸上狠狠的刺了一刀,還要吊著我一口氣,讓我茍延殘喘……”行晟默然上前來,扶他回到床上。“你且休息吧”,行晟何嘗不消得一去無蹤,生離死別,然而苦痛不會就此終結(jié),“我該走了……”逸景記起在朦朧中也聽到了這句話。“你去何處?”“兵部已經(jīng)將調(diào)令發(fā)給了我,我這便要動身,前往北疆之地,作白祥影手下一員校尉,戍守邊關(guān)……辰盈也要前往西南邊境,效命于黃英軍中……”“北疆……”逸景自喉頭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白祥影與黃英早早投靠了甘儀,邊關(guān)又時常戰(zhàn)事,這是要將你置于死地……”他凄然笑道:“因?yàn)槟愕母妇蕛x作對,所以他不必再對令軍侯手下留情?!?/br>“我一切安好,莫要擔(dān)心”,行晟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低聲言道:“只是我們這一走,寧武大軍里,你就是孤身一人了?!?/br>逸景死死握緊了行晟的手,已是說不出話來。“今后坎坷,望您珍重……不過幾年時光,定能有再見之日……只要大軍長能活著,勝負(fù)豈能輕易如甘儀所愿?”逸景明白行晟所言,也知道此種結(jié)果該是司空見慣,總是有人要為之殉葬,也總是有人踩著尸骨鋪就的道路走到最后。行晟松開了手,逸景沒有阻攔,看著行晟行禮訣別,說不出一聲再見,直到房門被再度闔上之時,逸景的雙眼早已迷蒙一片,屋外傳來了北風(fēng)呼嘯的聲音,又到了一年降雪的時候。“再見之日……”他含著眼淚冷笑,自言自語地呢喃。在皇宮休養(yǎng)三天之后,逸景終于能下床走動,便一刻也不耽擱,旋即出宮往澗河谷而去?;实墼缫褌飨轮家?,免去逸景大軍長之職,連降八級,于六營中做一牽馬小吏,以觀后效,寧武大軍長一職由六營長藍(lán)莫接任,第六營長一職由包環(huán)接任,第七營長一職由楚廣良接任。既然已非大軍長,自然就沒有車馬相送,只能徒步而行,顧小舞于心不忍,雇了車馬送他,也不得不在澗河谷外五里處停車留步,任由逸景這般蹣跚回谷。幸而藍(lán)莫早有準(zhǔn)備,聽聞逸景今日便要回來,也并未在意諸多繁文縟節(jié),套上馬車便來接人,將逸景帶到住處之后,也安慰他好生歇息。“下官不敢,還是盡管將這屋子打掃出來,留給大軍長,如何能鳩占鵲巢?”“大軍……”藍(lán)莫才開口意識到自己失言,繼而故作無事地笑道:“不急于這一時半刻,你有傷在身,養(yǎng)傷要緊,本官已吩咐包環(huán),允許你一月之后再往六營報到?!?/br>“下官謝過大軍長……”逸景對著藍(lán)莫行禮,心中那諸多不適也只得盡數(shù)壓下,作一副自安本分的模樣,“如此下官便趁著時間將這屋子打掃干凈。”藍(lán)莫也不好再說什么。然而逸景有傷在身,蕭聽雨說什么也不讓他再動手,奈何逸景是鐵了心不聽勸告,愣是要同蕭聽雨一并忙碌,門外偶爾走過成群結(jié)伴的軍士,也忍不住指指點(diǎn)點(diǎn),蕭聽雨聽得一兩句便氣得要動手,卻被逸景攔下。“父君尚且是這寧武大軍長之時,也少不了這些奚落,如今虎落平陽,又何必計較他人口舌。”蕭聽雨悶聲將手上□□摔在地上。“我知道父君吃過苦受過罪,不在乎住一處狹小陰暗的屋子,可八級連降,比起身外之物才是侮辱!”蕭聽雨越說越傷心,“何況……”“何況很多人因我遭罪,不得不遠(yuǎn)走天涯,骨rou分離?!币菥巴捖犛隄M腹辛酸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聲色平靜地言道:“你以為父君是因?yàn)樾睦镫y過所以逞強(qiáng)行事,可我確是明白,若是放任自己靜坐空想,只能百倍傷懷,讓旁人稱心如意。父君經(jīng)歷官場行走,戰(zhàn)場殺伐,已近二十年,比起誰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