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看似瀟灑的爸爸，是個容易猶豫彷徨的人。

顧今然當(dāng)時就說：“爸爸，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程宋笑著摸摸他的臉蛋，“我很快就回去楊新路，你先回去?！?/br>
“爸爸，我求你…………”小孩鉆進(jìn)爸爸的懷里，程宋把他抱著放到自己腿上.

“別求饒，以后無論出了什么事都不許求饒，聽到了嗎？”

小孩咬著牙，點點頭。

顧今然當(dāng)然不想回去，盡管程宋跟他承諾了今年年底就回去，他也想念軍區(qū)大院里的老朋友了。

第二天，程宋和鐵槍他們都不見了，段局長說他們出去出任務(wù)了。整整兩周，程宋手上包著繃帶回來了，他左臂是被爆炸的炸彈的碎片打中了，碎片嵌入他的皮rou里，醫(yī)生把他的手臂上的rou都割開了，才把六七塊碎片取了出來。

程宋回到局里，還帶回來兩個人。

王媽跟著軍區(qū)大院里的軍車一起過來了，她看見顧今然，激動地?zé)釡I盈眶，一下子沖過來抱住小孩，摸著他的臉蛋，急切地問道：“今然，想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跟王媽說一聲，你知道我這幾年有多惦記你嗎，又怕你吃不飽，又怕你穿不暖，愁得我啊…………”

王媽老了許多，兩鬢都有白發(fā)了，她抱著小孩，舍不得放開了。

帶王媽過來的是一個模樣年輕的兵，程陸韜家里的新勤務(wù)兵。之前那個勤務(wù)兵李田，表現(xiàn)突出，程陸韜保送他去讀軍校了。

現(xiàn)在這個勤務(wù)兵不過二十歲那樣，模樣青澀，他對著鐵槍他們每個人都敬了一個軍禮，沖著顧今然說：“你是今然吧，我是張凡，司令讓我來接你回去?！?/br>
顧今然回頭，看著他爸爸，眼里露出恐慌，程宋故意扭頭不看他。

紅秀清沖上前來，沖著張凡說：“怎么回事？誰允許你把他帶走的？！”

張凡偷偷看了眼程宋，不敢說實話，他說：“程司令說很想念他孫子，特囑咐我要把今然帶回去，這是我的任務(wù)————”

紅秀清腦筋直，她還真以為是日夜思念乖孫子的爺爺奶奶派人來接孩子回家了，剛才還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緩和了下來。

陳其志看看程宋，搖搖頭笑了兩聲。

顧今然又叫了一聲，“爸爸?！?/br>
程宋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對兒子說：“你先回去，爸爸年底就回去?！彼@兩周用于探聽消息，部署戰(zhàn)力，順利端了個非法走私槍支的團(tuán)伙。碰上程陸韜給他來電話，問道：“程宋，你是在云南待上癮了？還想不想回家了？”

程宋當(dāng)時就跟程陸韜說：“爸，派個人過來，先把今然接回家去，我年底就回去?！?/br>
張凡接到命令當(dāng)天就出發(fā)了，還帶了一個心如火燎的王媽。

王媽讓今然上車，今然不樂意，他一直看著他爸爸，把程宋看得不自在，不得不勸誘道：“兒子，你乖乖先回去，爸爸很快就回去了?！?/br>
陳其志聳聳肩，沖鐵槍他們都使了一個眼色，把他們喚入屋子里，又動手把紅秀清給推進(jìn)屋子里去了。

顧今然不肯上車，程宋覺得煩躁，他喊道：“顧今然，給我立正！”

小孩做立正軍姿。

“向后轉(zhuǎn)，給我上車！”

顧今然呆立了幾秒，突然沖著他爸爸跑過來，在程宋臉上親了一口，說道：“爸爸，你一定要早點回來，不要騙我?！?/br>
小孩眼眶都濕了，就等著他爸爸回答。

程宋點了點頭，把今然往后一推，王媽趕緊過來把小孩扶住，把他帶到車旁。

顧今然上了車，他趴在車窗看他爸爸，他突然很恨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根本沒有勇氣反抗爸爸的命令，如果再大一點，再高一點，就可以抓住爸爸的手說“我拒絕”。

程宋在車窗外沖小孩笑著說道：“今然，再見。”

紅秀清站在程宋身后的屋門口，淚眼滂沱，這小孩跟她關(guān)系別提有多親密了，如今他要離開自己真舍不得。

鐵槍他們沖小孩扮鬼臉，“臭小子，回軍區(qū)大院見————”

車子慢慢啟動，開出了警局的院子，行駛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顧今然失神的靠在座椅上，淚水從眼眶里不聽話的就跑了出來。

爸爸…………

爸爸…………

王媽看向小孩子哭了，急忙把他摟自己懷里，安慰道：“今然，怎么了，別哭別哭，王媽在這里呢?！?/br>
車子在山路上顛簸了幾天，終于漂回那個顧今然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顧今然坐在車?yán)?，看著煥然一新的楊新路，頭開始暈眩。

二十一世紀(jì)的楊新路，筆直的柏油路，高聳的紅綠燈，以及街道兩旁林立的各式各樣的商店，和在路上穿梭的轎車。

以前，他還只能看見成群的單車。

車子駛進(jìn)軍區(qū)大院，這里還是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門口的哨兵換了人，看見張凡揚(yáng)手把車子攔了下來，檢查證件。

車子開進(jìn)軍屬區(qū)，停在一棟兩層高的小洋樓前面，張凡打開車門，到后座把車門打開，把王媽扶下車子，顧今然跟著下了車。

眼前的小洋樓，一樓大門被打開，宋敏芝走了出來，她跟四年前沒什么變化，依舊衣著華麗，她看著顧今然，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笑著說：“長得真帥氣。”

眼前的顧今然比起以前那個奶娃兒，現(xiàn)在看起來更像個小男子漢了，濃眉大眼的，宋敏芝看著覺得舒服，程宋他哥哥兩個孩子就沒這么好看。

她走過來拉著小孩的手，“手上很多老繭，程宋都叫你干了什么了？真是不會帶小孩。”又轉(zhuǎn)向王媽說道：“王媽，辛苦你了，路上辛苦了吧，快進(jìn)屋里坐坐。”程陸韜當(dāng)然不可能讓王媽走這趟辛苦路，是王媽自己要求要跟過去的。

宋敏芝牽著顧今然進(jìn)了屋子，拉到客廳里，客廳里面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程陸韜，一個是唐琪。

唐琪對小孩子的成長感到詫異，以前這小孩還是個粉嫩嫩的小娃娃呢，怎么幾年不見，這么高了，以前跟個女孩子似的，現(xiàn)在比一般男孩子都有英氣。

唐琪往大門口瞅了很久也沒看見其他人進(jìn)來，他忙問道：“程宋怎么還不回來？”

顧今然看著唐琪，忍不住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