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這幾年出去讀書，把咱們家的積蓄都花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里借不出錢來了，曉曉剛上班沒多久，她小姑娘家家的，臉皮薄，你也別來煩她了?！?/br>
    “說了半天，是怕我向你借錢嘛。你忘了，當(dāng)初你們兩口子忙，我可是幫你帶了好幾年曉曉，你可真一點都不念舊情?！泵缒笎琅卣f。

    曉曉媽不干了：“二姐，我怎么就不念舊情了？明明知道借錢給你們家很可能是有去無回，可念著你幫我?guī)Я巳陼詴?，我把僅有的二十萬都借給了你。曉曉還幫你從朋友那里借錢，你還想怎么樣？你只有一個兒子，我也只有一個女兒?？偛荒転榱四銉鹤?，把我女兒的下半輩子也給搭進(jìn)去吧？曉曉到你家的時候都五六歲了，白天上幼兒園小學(xué)，也就放學(xué)在你家吃頓飯，跟小偉一起出去玩，這三年的恩情，三十二萬夠了吧，我把她送到晚托班，也要不了這么多錢！”

    “好你個劉玉紅，現(xiàn)在用不著我了，隨時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是吧！你不就怕我們家小偉連累你，找借口跟我們家劃清界限嗎？說得這么好聽，虛偽！我真是看走了眼，你個白眼狼！”苗母氣得罵了出來。

    曉曉媽聽了有點難過，但還是快刀斬亂麻，道：“大家都是普通人家，也不寬裕，能幫的我都幫了，隨你怎么想。你真想救你的兒子，把你們的房子拿去抵押了，換錢出來，把小偉的窟窿補上唄，總不能指望親戚砸鍋賣鐵替你兒子還債吧！”

    姐妹倆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不過曉曉媽的提議倒是給了苗母一個很好的啟發(fā)。

    她悶悶地回了家，問苗父：“小偉呢？”

    苗父指了指屋子里：“喝了點水，睡著了，還是什么都不肯吃。”

    苗母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房門，拉著苗父低聲說：“咱們要不把房子抵押了吧！”

    “你瘋了，抵押了咱們住哪兒？”苗父低吼出聲。他們現(xiàn)在就一套房子，抵押出去了，還不上錢，銀行就會把房子收走，以后他們住哪兒？

    苗母拉住他的手：“你小聲一點。我都想過了，過兩年，咱們退了休，年紀(jì)還不算大，我去給人做不住家的保姆，你去找個輕松點的看門的活，加上咱們倆的退休金，一個月一萬好幾，也不算很累。攢一攢，很快就能把欠銀行的錢給還上，房子還是咱們的。”

    這個提議似乎不算離譜，可苗父還是有些猶豫，沒有房子，就沒有窩，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不然怎么辦？眼睜睜地看著小偉這孩子被他們折騰死嗎？”苗母傷心地說道，“咱們先前已經(jīng)幫小偉還了九十來萬，又在曉曉那兒借了十二萬。這么多的錢都花出去了，為的是什么，不就是保住小偉嗎？如果他真被這些人折騰出個好歹來，咱們怎么辦？前面的錢不全打水漂了嗎？”

    這倒是，苗父陷入了思考。這么多錢都花了，為了這二十來萬前功盡棄，似乎不值得。沉沒成本已經(jīng)投入了，現(xiàn)在放棄，就相當(dāng)于前面花的這些錢也白投了。

    掙扎了許久，苗父聽從了苗母的勸告。

    老兩口趁著還有三個小時才下班，趕緊拿著房產(chǎn)證、戶口本和銀行卡，去最近的銀行，申請抵押房產(chǎn)證。

    他們這套房子有點老了，不過因為位置很好，價格不錯，市價也要兩百多萬。他們只貸三十萬，遠(yuǎn)遠(yuǎn)低于房子本身的價格，有房產(chǎn)做抵押，也不怕他們抵賴不還錢，銀行很干脆地就放款了。

    拿到錢，老兩口相互攙扶著，回了家，把好消息告訴了苗小偉。

    苗小偉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松了一口，他坐在床頭上，恍恍惚惚地看著苗父苗母，感激地說：“爸，媽，謝謝你們，我一定好好改正，早點出來，踏踏實實工作，掙錢還你們?！?/br>
    苗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能這么想，我很欣慰，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后別再這么糊涂了，我和你媽總會老，總會先你一步走，不可能一直在背后替你擦屁股?！?/br>
    “嗯。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改正?！泵缧ム嵵仄涫碌卣f。

    這一刻，他看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不過能不能真的改正過來就不知道了。

    解決了還錢這樁大事，松懈下來，苗父才發(fā)現(xiàn)自己餓了，從昨晚開始到現(xiàn)在，他們一家三口幾乎都沒吃東西。

    “他媽，隨便做點什么吃的吧?！泵绺溉嘀~頭，疲憊地說。

    家里沒菜，苗母說：“那我蒸幾個饅頭，煮點小米粥，再弄點榨菜，將就著吃吧。”

    “都可以?！泵绺敢矝]什么胃口。

    苗母做好了飯，將熱騰騰的饅頭和香濃的小米粥端上了桌，又蒸了點過年做的臘腸，弄了一盤榨菜，擺在桌子上，然后叫他們父子來開飯。

    三人坐在桌前，都沒什么胃口，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菜吃了兩口，忽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苗母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攥緊了筷子，扭頭看了一眼門口。

    苗父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嘆氣道：“應(yīng)該是他們來要賬了，我去開門?！?/br>
    他走到門口，拉開了門，就被外面的一幕給震驚了，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因為現(xiàn)在站在他們家門口的可不止昨天那四個人，而是站了十幾個，一個個都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苗父心驚rou跳，咽了咽口水，想擠出一個笑容，最后失敗了，他問道：“你們……你們找誰？”

    這些人齊刷刷地掏出了借款合同：“這是苗小偉家吧，他借我們的錢，什么時候還？”

    苗父看著眼前這一張張合同，差點昏厥。這得多少錢啊，他們抵押房子的這三十萬肯定不夠！

    這個兒子，他真是昏了頭，才會想救他。他早就無藥可救，也沒法救了！

    苗小偉啃著饅頭，見苗父出去開門卻一直沒動靜，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門口，便站了起來，拿著饅頭往外走去，邊走邊問：“爸，是誰來了啊，你……”

    苗小偉的聲音在看到門外擁擠的這群人也跟著失了聲，臉色蒼白地望著門口，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神惶恐極了。

    苗母見勢不對，忙走了過去，等看清外面這些人后，她的臉也跟著一瞬間失去了血色，手指顫抖著抓住了苗父的袖子：“他爸，這，這些人……”

    苗父絕望側(cè)開了身，指著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