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起來很像個不愛說話的乖乖牌。他喜歡別人這么認為，因為，他們會忍不住欺負他，所以，他就有機會正當防衛(wèi)了，雖然說偶爾也會掛彩，但是，從小就學跆拳道，后來又學泰拳的他，慢慢的在實戰(zhàn)中很少遇到敵手了，即便是如前面那個男人一樣，是個成年人。

在訓練場里無處發(fā)泄的莫名的憤怒與殘暴，終于有了出口，所以，漸漸的也沒人敢惹他了，直到遇到這個人，這個讓井冉意識到，自己不能隨便放出自己內(nèi)心猛獸的男人，因為那一天，他差一點錯手殺了他。

原因很簡單，這個男人是個不忌諱對小孩子出手的家伙，如今井冉才明白，這家伙從小就家暴葉空吧。而一個人的肆無忌憚，很容易引發(fā)對手的肆無忌憚，然后當他回神時，這個男人已經(jīng)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了，那只拿著匕首的手不自然的扭曲著，自己的腳正踩在上面。

井冉忘不了當時這個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見惡魔、看見怪物一樣，他愣了半天才松開腳，看對方踉蹌著逃命般消失在黑暗里。他其實很想知道，小時候自己看摔死自己寵物貓的父親時的眼神，是不是跟這個人一樣？那時候他想的是，那個人肯定不是父親，那是個怪物。

所以，后來的井冉很小心的不再放心中的怪物出來，因為他不想有一天在監(jiān)獄的牢房里，靠著數(shù)螞蟻過日子。他中考時特意考了一個非本校直升的高中，即便是直升的那個高中是省重點。在這個新環(huán)境里，他就像個演員，演繹著一個全新的，溫和而又與世無爭的角色。

在他演的越來越嫻熟，甚至偶爾都分不清哪個他才是真的他的時候，這個人出現(xiàn)了，竟然還是以葉空父親的角色出現(xiàn)，井冉覺得自己都要笑出來了，這世界小的讓人想笑，不是嗎？

不過，看在你用鮮血喚醒我規(guī)劃新生活的份上，這位大叔，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惹怒我的機會，這次我會盡量忍耐，看看我的修行到底有沒有成效？井冉自認為很理智淡定，但那雙眼睛深處閃爍著興奮與冷酷。讓有著天生危險直覺的葉父抖了抖肩，回頭沖著井冉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井冉以為他認出他了，結(jié)果那家伙又轉(zhuǎn)過頭去了，嘛，也難怪，他青春期發(fā)育算是晚的，初中都是一副沒長開的小豆芽的樣子，到了初三才開始突飛猛進的長個頭。不過，他的五官可是沒怎么辦啊，這位大叔果然老了。

對方似乎終于選到了舒適的地段，沒有太多垃圾和臭味了，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葉空，然后毫無羞恥感的說道，"葉空，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那么借你老爹幾個錢當路費吧。"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真的很欠扁，井冉挪開視線，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要先出手了。

葉空一點兒都沒有感到意外，相反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啊，只是要錢就好，最怕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嗯，看來也沒喝酒，太好了。

"我身上就這些，改天我再取些給你吧，不過我總共也就居委會發(fā)的補貼，不到兩千塊，嗯，曲奶奶說，下一次就不給我申報了。"葉空抽出井冉一直抓著的自己的手，掏出口袋里常帶著的幾張紅票。

"小葉子，你這是拿你老爸當要飯的打發(fā)？你沒有，你旁邊這位公子哥應(yīng)該有不少吧？"葉父果然沒那么好打發(fā)，不懷好意的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井冉。

井冉心底一曬，正想說話就被葉空打斷了，他看著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一副保護者姿勢的葉空，突然覺得心底里有什么東西想要洶動出來，熾熱的，讓人既想要逃離，又舍不得逃離的光芒。

"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沒有義務(wù)幫你。"葉空冷冷地看著對面這個男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也沒有三頭六臂，不過也就是人罷了，大不了拼上他一條命，就當是還給他，他制造給自己這條命。

"呵呵，看來幾年不見你也長大了，敢和老子叫板了是嗎？"葉父瞇了瞇眼，很不耐煩在這里耽誤時間，他還急著跑路呢，不給他們點兒教訓，他們就不知道成人的社會多么可怕，就算是長經(jīng)驗好了。

☆、第三十一章

葉父揮起的手還沒接近到葉空就被牢牢抓住了手腕，他驚詫地向上看去，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你"

"真難為你，終于想起來了？哪只手腕來著，那今天就換另一只吧。"井冉仿佛在跟他商量一般說著，然后緩緩抬起手臂，似乎要把他拎起來。

"你，你這個怪物，接近我兒子想干什么？葉空，我可是你爸爸，我叫你趕緊離他遠遠的，他是個惡魔。"葉父有些語無倫次，甚至覺得這家伙真的能憑借一只手就將他拎起來再摔死。

這相似的環(huán)境讓他想起幾年前那個夜晚，他被酒精侵蝕的大腦里，充斥著恐怖的片段，被一個小孩子放倒的荒謬，手臂折斷的疼痛，從身體里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然而最恐怖的還是那個孩子的那雙眼睛，那不是人類的眼睛，是野獸的。

這本該讓人覺得好笑的如三歲孩童噩夢后的話語，在場的三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尤其是井冉，聽到對方竟然讓葉空逃離自己，這顯然是不值得他原諒的一個惹怒他的嘗試。

"住手，井冉！住手！"葉空尖銳的聲音讓井冉清醒過來，他又跟那天一樣了嗎？他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對方的咽喉，那驚恐的眼神很熟悉，仿佛在復(fù)制那一天的情景。

不過，順著拉住自己手臂的雙手向上看去，井冉最害怕看到葉空眼中的驚恐，他覺得那會真正擊碎他維護已久的面具，回歸到那個只知道憑借本能宣泄怒氣的自己。

他害怕看，但鬼使神差的，他卻又忍不住想去看，看看自己是不是還有那么一絲裝扮成正常人的借口？

呼出一口氣的時候，井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屏著呼吸，胸口都有些微微發(fā)疼，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葉空的眼睛在黑夜里也那么閃耀，仿佛他能抓住的無邊黑暗里唯一的螢火蟲一樣，雖然微弱，但屬于自己，屬于自己的希望。

那閃著光芒的眼眸中，沒有井冉害怕的恐懼，而只有焦急，和眼底他熟悉的關(guān)心，這就是宗教里常說的救贖吧，這一刻，只是這一刻，這個眼神，救贖了他。

"好極了，放松井冉，對，手放下來。"葉空像是催眠一樣緩緩地安撫井冉，就像是安撫一只受傷的獵犬。剛剛井冉看向他的眼神，讓他想起曾經(jīng)救過的一只獵犬，那只不知道是走失還是被主人遺棄的德國黑貝，被打狗的人追打著，逃到了他常待著的廢墟上。

傷很嚴重，它卻不讓葉空靠近，只不過那眼神中透出的戒備背后，是對生的渴望，是在向他求救。只可惜，他即便是盡全力救它，它還是死了，不過死前溫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