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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為。那時我受了一種古怪的內傷,與人交起手來也沒什么影響,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真氣流動略微不暢,周行一圈,總是無法達至足底。我也不在意,就一直這么拖著。后來遇上高手,人家內力當胸壓過來,我倒是抗住了,胸口一點事沒有,足底卻發(fā)疼。事后師父找人給我看了,說是因為全身真氣流動化解了外力,唯有足踝不及,傷了筋脈了。可也不過是傷而已,沒有斷也沒有裂,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可沒料到此后一個月之內,又遭遇兩大高手……當時我只感覺腳下啪的一聲,也不疼,只是動不了了。后來我才知道,那啪的一聲,是筋脈斷了的聲音?!?/br>武開陽說著放下的褲腳,看著殷靜:“這傷要養(yǎng),別不放在心上。當年我要是聽了師父的話,今天不至于這樣?!?/br>殷靜一言不發(fā)地抿唇盯著武開陽。臉上的酒紅全褪了下去,顯出原本的微黃皮膚,眉毛淺淡稀疏得看不清痕跡,眼睛卻安靜又清澈地睜著,一瞬望去令人感覺一絲童稚天真。武開陽皺眉:“把鞋子脫了?!?/br>“脫哪一只?”殷靜怔怔地問。“兩只都脫。”武開陽抬抬下巴。殷靜乖乖地把靴襪都除了,露出一雙瘦長發(fā)黃的腳。武開陽半跪下身,一把將那腳踝握住了,殷靜抽了口氣。武開陽在足底幾處一按:“這里疼吧?”殷靜點頭。“也不是很疼,晚上睡覺有些麻。”武開陽將那瓶帶來的藥酒壇子單手開了蓋,倒了一點在掌心,用內力在殷靜的足背上推去。殷靜只感覺武開陽濯滿藥酒的手上皮膚guntang,那藥勁如灼燒一般滲進了了皮rou里,有什么東西啃咬著他的內里,從足底而起,竄上他的四肢百骸……“嗯……”殷靜喉嚨沙沙地漏出一聲。“疼?”“……癢?!边€有一點酥麻。“癢就對了。”武開陽撫摸著掌下腳背,令藥酒吸收得更加完全:“這瓶藥酒你帶回去,專治這個的,以后每天晚上,你自己像我這樣,給自己擦一遍,知不知道?”殷靜點了點頭。武開陽又加了一句:“這半年,如果太子要你做什么事,你不要去了。”殷靜沒有說話。武開陽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從懷中取出一只玄鐵小塊,在手中一掰,便一分為二。他將其一遞給殷靜:“堂里的東西,又叫陰陽鐵,一個震動,哪怕相隔千里,另一個也有感覺。你要是腳有什么不舒服,你就用內力彈一下這塊鐵,我就去找你。這事可耽誤不得?!?/br>殷靜接過了,低下頭,周身的氣息再一次安靜下來,甚至眉間帶了一絲柔順:“謝謝?!?/br>“謝什么,”武開陽微笑地凝視著殷靜,“我與你喝了云州釀,就是兄弟了?!?/br>“我……”殷靜一抬頭便對上武開陽的目光,“武兄我……”殷靜結巴起來,薄唇微顫,只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武開陽。武開陽忽然想像揉搓鎮(zhèn)敏一樣摸摸他的頭,可忍住了。最終只是拍了拍殷靜的手背,溫聲道:“藥酒用完了,你就來找我取一些。這酒都是我專門釀的,今天倉促,就剩這么一點了,下次你來,我備好了,讓你多帶幾壇回去?!?/br>“……你給了我,那你自己呢?”“我還能再釀嘛,別擔心?!蔽溟_陽高興起來,“你下次來呀,我再送你一口好劍,你的劍不是被我震斷了嗎?哥哥賠你一把?!?/br>“好,”殷靜頰邊飛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紅,一顯即隱:“那正之可別忘了?!?/br>第9章兩人喝酒喝到月上中天,云州釀空了三壇。直到太子的人在夜里發(fā)了唿哨,殷靜才道:“是叫我呢,我得走了?!蔽溟_陽點點頭,不由得說:“小心點?!?/br>殷靜站起身,挺直的背脊間幾分傲氣:“尋常宵小還奈何不了我。”說著殷靜看向武開陽,神色比初見時柔和得多,鋒利全都收了起來:“正之,再會?!?/br>武開陽點點頭,殷靜從窗戶上躍了出去。武開陽說要他小心,并不是說這一路回去,而是指太子接下來要做的事。武開陽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道那句勸他這半年養(yǎng)傷,不要再出去做事的話,殷靜聽進去沒有。武開陽一個人回了千仞山,剛走到房間門口,就看見鎮(zhèn)敏抱著膝蓋坐在門前一塊石板上。武開陽一邊開門一邊道:“晚上石頭涼,你內功淺,干嘛不進屋等?”鎮(zhèn)敏仍然抱著膝蓋:“男女授受不親!”武開陽聞言足下一頓,覺得這姑娘真是長大了。“你喝酒啦?”鎮(zhèn)敏抬起臉,悶悶地說。“喝了一點,找我什么事?”夜里天色本來就暗,武開陽進屋點了燈,回過身,這才發(fā)現鎮(zhèn)敏眼角有些紅。武開陽給她搬了一條凳子在門口,這總不會授受不親了吧,“坐?!?/br>鎮(zhèn)敏從石頭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垂著腦袋斜倚著凳子坐下了。月光把她的圓臉襯得慘白慘白的,她輕輕開口,聲音有些暗?。骸八膸熃憬裉鞆母≈莼貋砹?,她跟我說……說她今年二月的時候,看見二師兄在畫舫,摟著幾個漂亮的女子……那形狀十分……十分親熱?!?/br>武開陽走到房間角落的木架盆子邊凈了手:“就為這個?”“什么叫就為這個!”鎮(zhèn)敏抬頭喊道,聲音帶出了一絲尖音,眼圈卻更紅了:“我日等他夜等他,他在外面摟著別的女子……別的……”鎮(zhèn)敏抿死了唇,說到后面已帶了哭腔,她瞪著武開陽,一滴淚水順著臉滑了下來。武開陽拿了條毛巾遞給她,“擦擦?!彪S即坐到她對面,神色平平地道:“師妹呀,在外面辦事,殺人舔血的活兒,有時候為了接近人,讓自己不那么顯眼,免不了的?!蔽溟_陽頓了一頓,“四師妹呢,她學的不是這個,她不懂。你別聽她胡說?!?/br>“……她是胡說?”鎮(zhèn)敏抬起臉,怔怔地問。“她一個小姑娘家,學的也不是殺手活兒,她又知道什么?封師弟那是有事在身,否則你讓他怎么辦呢?師父如今‘金箋印’都給了他,便是對他辦事方心,你不該有疑才是。”鎮(zhèn)敏抓著毛巾摁在臉蛋上,若有所思地發(fā)著愣,過了一會兒,她狠狠地抽了一口鼻子:“大師兄,你說得是真的?”“嗯?!蔽溟_陽點了點頭。鎮(zhèn)敏睫毛垂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出聲越來越?。骸按髱熜诌@么說,或許倒也是?!?/br>武開陽道:“下次封師弟回來,你當面問問他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