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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戲院。進去時,還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兇狠犀利,一看就不是善類。 采薇趕緊轉(zhuǎn)頭,而在收回目光前,她已經(jīng)瞥到了這兩人腰側(cè)的凸起,如果她沒猜錯,那是槍的形狀。 她心中頓感不安,總覺得今日這里有事要發(fā)生。 兩個男人剛離開,一個身影從走廊盡頭走了出來,正是宋之煥。他不認識采薇,見到廊柱下站著的少女,以防唐突,迅速低下頭。 采薇上前攔住他時,他明顯愕然愣住,又因為眼前少女美麗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宋之煥?”采薇開門見山。 宋之煥越發(fā)驚愕:“在下正是,不知姑娘……” 宋之煥二十歲,長得很斯文俊雅,是個標準的男學(xué)生模樣。采薇不欲廢話,打斷他,將袖子里的信掏出來:“我是江文茵的meimei,這里有我jiejie給你的信和銀票,她托你買張月底去美國的船票,如果到時候她能順利上上船,還請你多多照顧?!?/br> 宋之煥知道文茵的身份,也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事。實際上謝家入滬后,欲和江家聯(lián)姻的消息,在小報上已經(jīng)傳開。他和文茵在英語沙龍認識,是志趣相同的年輕人,那樣漂亮又熱情飽滿的女孩子,沒有男人不喜歡。何況他正是最容易動情的年紀。他喜歡文茵,這沒什么不能承認,只不過他出身普通,出國留學(xué)的費用,還是父親賣了祖宅湊齊的,而文茵是巨富之家的千金小姐,縱然生了情愫,也只能小心翼翼隱藏著。 知道她不愿聯(lián)姻,想方設(shè)法逃出來,卻在臨上船前被抓了回去,心中難過自是不用提,更讓他悲痛的是,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無能無力。如今她meimei找上自己幫忙,無能無力的悲痛頓時化為一腔難以抑制的熱血,恨不得肝腦涂地。 文茵從這個年輕男子熾熱的眼神中,看出她對文茵的情感。不過她那位二姐似乎滿腔熱情都獻給了了反叛和理想中,對感情之事仿佛沒怎么開竅,給宋之煥寫的信,采薇也看過,那口吻簡直是在找革命伙伴。 宋之煥展開信掃了一眼,鄭重道:“江姑娘放心,你jiejie托我做得事,我一定會辦好。到時候我會拿著船票在碼頭等她,一直等到船開為止?!?/br> “好,那就多謝了。”采薇點頭,“那我就不打攪你看戲了,我也得上樓回包廂,免得被家里人懷疑。” 哪知,她話音剛落,身后的戲廳里,忽然響起兩聲刺耳的槍聲,緊接著便是驚慌失措的尖叫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民國正劇真是冷颼颼啊~~ 抱緊雖然還沒露正面但明顯與眾不同的太姥爺~~ ☆、第6章 開槍 宋之煥面色大變:“不好,肯定是軍政府的人在抓亂黨,你趕緊躲好,別被亂槍傷到了。” 采薇一個從和平年代來的,哪里遇到過這種事,心中不免慌張,見他要往里跑,忙叫道:“你做什么去?” 宋之煥頭也不回道:“我祖父還在里面,我得把他帶出來?!?/br> 戲廳的人慌不擇路往外沖,后院頓時涌出了一群人,宋之煥卻什么都不顧,堅定地逆流而行。 看到那年輕男子義無反顧的身影,采薇竟然還在慌亂中,空出一點心思想,讓文茵和這樣的年輕人在旅途結(jié)伴同行,應(yīng)該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 當然,這點心思也就只是一剎那,因為她很快就被這亂作一團的場景給弄得腦子嗡嗡一片。 能來丹桂第一臺看戲的觀眾,就算不是達官貴人,也至少來自于像宋之煥這樣還算體面的中等家庭。 然而此時,從戲廳沖出后院的人們,無論是男女老少,都失了體面,風度全無,同行的人摔倒,也顧不得去扶,哭聲和叫喊人,此起彼伏,令人心驚膽戰(zhàn)。 在一個秩序和法制混亂的時代,人人都可能成為螻蟻。 夾在這波人跑來的,還有兩個穿著戲服的戲子,其中一個就是扮演楊貴妃的旦角,他頭飾妝面都已經(jīng)凌亂不堪,戲服也被撕裂大半,形容十分狼狽。 很快,有兩個穿短褂的男人追出來,朝天空放了兩槍,厲聲喝道:“都不準動!” 于是本來四處逃竄的人們,在聽到槍聲后,迅抱頭瑟瑟發(fā)抖蹲在了地上。站在廊柱旁的采薇,才剛剛蹲下,便見離自己不遠處的草地,一個四五歲的男孩,仍舊踉踉蹌蹌地跑,嘴里哭喊著“姆媽”,應(yīng)該是和家人跑散了。 采薇皺眉,也顧不得多想,趕緊翻過欄桿,一把將孩子抱在懷中緊緊箍住,再次蹲下。 小孩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她的衣襟。 采薇的心噗通跳得厲害,伴隨著心跳聲的,是踩在草地的腳步,一步一步走過來。 “你!站起來!”一道洪鐘般冷厲的男人聲音在上方響起。 采薇不由自主抬頭,發(fā)覺是剛剛的短褂男人之一。他手中的槍指著她不遠處蹲著的一個人。她目光下意識隨著槍口看過去,卻見那人正是剛剛的“楊貴妃”。 而就在此時,那雙畫著油彩的丹鳳眼,也朝她瞥了過來,目光微微閃動,忽然倒地一個翻滾。下一刻,采薇和懷中的孩子,已經(jīng)被這“貴妃”抓住提起來,一把冰冷的槍,抵在了她的太陽xue。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采薇腦子如同斷片一樣,空白了幾秒,不過很快又回過神,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面對可能到來的死亡,她當然也是害怕的,但或許是因為她本就不屬于這里,這種害怕于是就又帶著點放任自流。 短褂男子見有人被當做人質(zhì),面色一變,道:“果然是亂黨,我勸你好好考慮,放下槍跟我們回去,還有活命的機會,如果頑抗傷及無辜,別怪我們就地正法。” 抓亂黨波及無辜是常事,但他們剛剛?cè)霚羰强吹脚撕⒆颖粧冻?,還無動于衷,傳出去被大報小報亂寫一通,肯定會失民心。何況能來丹桂第一臺看戲的,多半是富賈名流,萬一出了事,他們不好交代。 短褂男人雖然語氣狠厲,動作卻不敢過激。 那挾持著采薇的“貴妃”,喘著氣道:“你們放下槍,不然我開槍打死這個姑娘和孩子。到時候傳出去,那就是你們軍政府不作為?!?/br>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再不怕死的人,面對死亡時,也必然是有那么一點畏懼的。 采薇這時還算淡定,而被戲子一把揪住的孩子,卻是嚇得大哭起來。采薇感覺自己手上有濕熱傳來,是小孩子尿褲子了,她趕緊將孩子抱得更緊了幾分。 這時又有幾人走了進來,前面兩個穿著鐵灰色軍裝,跟在后面的則是穿著長衫的三個男人。在進來后,拿著槍的軍裝男人停下腳步,稍稍讓出一點位置,讓后面的人走上前。 采薇認出來,這正是先前包廂那三位。 中間戴著氈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