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到家只用了半個多小時。

肖航不在家，我媽坐在腳爐旁邊的沙發(fā)上，蓋著被子打瞌睡，爐光紅紅的，沒有開燈。

我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

我不太想叫醒她。

我太累了，經(jīng)不起來自至親之人的冷言冷語，我只想坐在溫暖的地方休息一下。

大概旁邊坐著人的緣故，她很快就醒了。

“你回來了？”

“嗯，剛到?！蔽野淹庖旅摿耍骸靶『讲辉诩?？”

“他們學校要補課?！?/br>
然后就只剩下沉默了。

“廚房有飯……”她說著，卻沒有動。

“不不，我吃過飯的。”我伸手把裝錢的信封拿出來：“我馬上就要走，公司還有事，好多人等著我呢?！?/br>
“哦?！彼淅涞乜戳艘谎坌欧猓骸澳悄恪?/br>
“那我先回去了?！蔽野汛笠掠帜昧讼聛?。

她起了起身。

“不用送了，媽。”我穿上了大衣：“過年的時候還有工作，我就不回來了，您和小航好好過年，小航高三了，多買點好吃的，營養(yǎng)要跟上。這是肖航的紅包，我?guī)Я她埼r和燕窩，還有一支山參，都放在廚房里。天氣冷，你們都注意點身體，我先走了。”

下樓梯的時候，聲控燈忽然滅了。

我不知道這會是我見她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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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外面又下雪了，我讓司機送我回S城。這司機是我租的，跟車走，按天算錢。

離開的時候，路燈已經(jīng)亮了，到處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都急著回家，躲避風雪，和家人坐在溫暖火爐邊，喝一杯熱茶。

司機問我：“肖先生這么晚還回S城啊，怎么不在你朋友家住一晚？”

“不方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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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回S城的時候，天還沒有全黑。

我忽然想去肖航讀書的學校看看。

學校這個地方，在里面的學生想要離開，離開了的人卻覺得悵惘。

我穿著黑色大衣，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不遠處就是食堂，三五成群的學生從里面出來，隔得太遠，我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肖航。

下大雪，路燈上像戴著胖胖的白帽子，花壇的冬青樹上也是厚厚一層，我站在教學樓下看，一層層都是燈光，每一間教室里都是滿滿的人，都是學生的喧嘩，走廊上站著背單詞的學生，都是十七八的少年，都還在蓬勃的生長之中。他們還有很長的人生，一切都值得憧憬，所有人都跟他們說，考上大學就可以唱歌，可以畫畫，可以寫作可以談戀愛，可以睡到早上十點再起床，可以做所有你最想做的事。

他們最美好的東西都在未來。

路燈昏黃，照在雪地上，卻好像溫暖了起來。

我忽然知道為什么米林那么喜歡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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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去找肖航。

我回了自己的房子。

太久沒回來，家里還是干凈，卻沒有一點人氣。

跟米林打過電話，知道糯糯已經(jīng)哭累了，終于接受我走了的事實，一口氣喝了兩瓶奶，剛剛睡著了。小葉那邊也說涂遙乖乖地在趕年會表演。

我把羽絨被毛絨毯子都拿出來，在床上厚厚鋪了幾層，洗了個澡，縮在床上睡著了。

半夜被熱醒過來。

涂遙一輩子都改不了這個毛病，只要一睡著，整個人就變成八爪魚，手腳全纏在我身上。

我艱難地把他手腳扒下來，用了力，出了一身汗，起身去廚房找冷水喝。

等我回到床邊，準備睡覺的時候，剛掀開被子，本來在床上睡成大字的人忽然敏捷地翻身，把我撲在了身下。

“哈哈，被嚇到了吧！”他大概是找不到睡衣穿，光著身子，就穿了一條JK的內(nèi)褲，壓在我身上，眼睛亮亮的：“他們都找不到大叔，是我自己想到大叔會在這里的……”

“嗯嗯，”我附和他，揉了揉他的頭：“年會有沒有好好去？”

“我有去！”他摟著我腰，一臉求表揚的驕傲神情：“就走了個過場，亮了下相。對了，這是我過年前賺的最后一筆錢，大叔想要什么禮物？”

被窩里真的是很熱，他也出了汗，被雪光照得晶瑩，頭發(fā)都粘在臉側(cè)。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了，被vi染成淡金色。

“禮物？”我疑惑地看著他。

“要不我把自己送給大叔當禮物好了?！彼祚R行空，不知道又想到哪里，掀開被子坐起來，寬闊肩膀修長腰肢，騎在我身上，對著我意味深長地壞笑。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你當心著涼，把被子蓋上?！?/br>
“大叔還沒說要不要?！八麖澫卵鼇肀埔曃?，并不明亮的光里，他眼角上挑，墨黑眼睛幽深得像能吸人魂魄，蠱惑人心的妖怪一樣。

我頓時覺得有點口舌干燥。

“你，你年紀太小了?！?/br>
“是嗎？”他伸出手來，微涼的手指輕劃著我臉，抵在我身上的某處卻guntang得很，隔著睡衣，硌著我腹部：“我怎么覺得，我已經(jīng)不小了呢？”

我頓時整個人都有點如坐針氈了。

我并不是禁欲的人。只是這些年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人，工作也太忙，所以一直沒有試過。

他雖然言語囂張態(tài)度張揚，畢竟只是個十九歲的小孩子。對于這種事，他應(yīng)該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但是據(jù)我所知，這件事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美好。

而且我又沒有經(jīng)驗。

我怕他會受傷。

“還是等你再大一點吧……”我艱難地說服他。

“多大？”他眼神幽深地看著我。

“二十三，”我說完立馬反悔，改口道：“二十四吧?！?/br>
“二十，”他斬釘截鐵：“要不然就現(xiàn)在。”

我本來的一點反抗之心在他后面那句話之后就灰飛煙滅了。

“好吧?！?/br>
他頓時翹起了嘴角。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大叔，”他手指在我臉上劃，笑得開心無比：“我過完年就要二十了，我生日就在元宵節(jié)！當然，如果你反悔的話，就換到現(xiàn)在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