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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伊人依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

分卷閱讀33

    ...后來好像便打了起來,肚子上腿上都挨了拳頭,手邊的酒盅也被扔了出去,滾得滿地都是......再后來,打的累了便借著酒勁兒肩膀挨著肩膀躺在地上一直睡到皇宮侍衛(wèi)將整個府邸圍成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牢。

想到這里便忍不住苦笑,抬起那晚死死禁錮著他的左手,無力的像是要從臂膀上折斷了。

一直......一直都是這樣,他近一步,他便要退后三步,即便肩膀挨著肩膀,仍舊要用手死死抓著他才不會逃開。

彎腰輕輕撿起腳邊幾只酒盅,安放在滿是灰塵的幾案上。

殘缺的幾只酒盅圍著纖瘦的白瓷酒壺,蒙上了灰塵越發(fā)朦朧的像是一幅陳舊的畫作。

忽地抬手一甩,掀翻了滿桌子酒器茶具,乒乒乓乓竟意外的悅耳,正想連桌子也一塊給掀了,一低頭卻看到摔倒的紫砂壺邊多了兩張紙條,血色般的指印分外刺目。

撿起來湊到眼前,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惠熙十八年二月初五卯時三刻,易辰欠易泰性命一條,以此為憑證,不得抵賴?!?/br>
字跡稚嫩的似是初入學(xué)堂的孩童,蛇蟻爬過般凌亂,收尾處清清楚楚印上一個小小的指印,紅的蟄眼。已被隨意的撕成了兩半,卻有整齊的道道折痕。

原來,他一直都還留著啊……

忽然想起自己原來好像也有這么一張字據(jù)的。兒時不懂得什么性命關(guān)天,提起筆來隨隨便便就能將性命二字寫的像街市上任人買賣的貨品那般隨意。那時還鎮(zhèn)日滿是驕橫的在他面前晃著一紙借據(jù)耀武揚威,像個小奴隸似的將他拴在自己身邊。后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竟忘了這么張字據(jù),連放在哪里也記不得了。

雖然記不得那張字據(jù)現(xiàn)在何處,卻記得清楚那些張狂而又荒唐的年少時光。

那年易泰也不過□□歲的年紀,老將軍連年出征在,外家中無人敢管,才剛掉了最后一顆門牙,卻已成了蠻橫無比的紈绔小兒。

出征前,他跑到老將軍披了鐵甲的高頭大馬前,拉著鐵蹄不肯松手,直驚得戰(zhàn)馬往一邊連連退去。

老將軍翻身下馬,卻舍不得斥責(zé)他。于是便得寸進尺的鉆進爹爹的懷中,湊到耳邊央求同去。

早就算計好了的把戲,受了一番斥責(zé)后便委屈的要討塞外一個稀奇玩意兒,汗血寶馬最好,馴養(yǎng)良好的牧羊犬也尚可,若是不答應(yīng)便不松手了。

老將軍無奈的笑著應(yīng)了,一去便是一年。

那日他悄悄逃出學(xué)堂,攀上城南一座花樓的高墻想去一探究竟,身后的小廝急急來報,只說老將軍快馬加鞭已趕回京城復(fù)命,現(xiàn)下已經(jīng)回到府邸。

便匆忙翻下高墻,一路飛奔回府,心心念念父親應(yīng)允的稀奇玩意兒。讓老嬤嬤仔細換洗一番,這才火急火燎地往正堂跑去,一路上撞翻了幾個丫鬟手中的茶盅,新茶伴著驚呼聲淌了一地,回頭看時卻撞到了一個人。

是個泥娃娃,跌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正想飛起一腳踢走礙事的泥團子,一旁的丫鬟卻急忙將地上的泥娃娃扶起,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個活生生的小娃娃,滿是泥垢的衣服鞋帽,滿是黃土的小臉,只一雙水靈靈的大眼茫茫然的望著自己。

“看什么看,沒見小爺我正趕路呢,哼!”只惡狠狠訓(xùn)了一句,便又匆忙趕去正堂尋塞外的稀罕物去了。

待到撲進老將軍懷中一問才知,行軍至一處塞外古城,瞧見路邊一農(nóng)婦懷抱著個臟兮兮的小孩兒,腳邊跟著個瘦骨嶙峋的藏犬,便想著高價買下那個藏犬,帶回府中好給小少爺解悶。

誰料那農(nóng)婦卻說,想要犬就要先買下她懷中的小孩才行。

兵荒馬亂的時節(jié),一個難以自保的婦人哪里養(yǎng)的活一個娃娃?農(nóng)婦那般忍痛割愛,老將軍便動了惻隱之心。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個泥娃娃。

只要有藏犬,多個你娃娃倒也無所謂。

待那個泥娃娃被丫鬟洗的干干凈凈,又換上一身干凈衣裳站在自己面前時才仔細打量了一番。

蒼白稚嫩的小臉上,高高鼻梁深邃眸子,總是同學(xué)堂里見到的那些滿臉橫rou,小眼塌鼻的與眾不同。

就安靜的跟在自己身后,偶爾笑一下便跟瞧了稀奇似的,好看的像是個瓷娃娃。

“喂!叫你呢,泥娃娃!”一日清早,轉(zhuǎn)過身瞪著身后的小孩兒,抱手胸前趾高氣昂的要使壞?!澳闶俏业I來給我當(dāng)書童的知道嗎?所以你以后必須什么都要聽小爺我的!”

小孩兒似是被嚇到了,愣怔在原地呆望著他,眼睛忽閃著,漂亮的像天上最奪目的星子。

忍不住就靠的近了些,一手戳上小孩兒的鼻尖兒,“聽著,你是小爺我的人,不準你跟張君赫還有祁嶼他們說話,不然......”那雙忽閃的大眼睛里忽然多了幾分水氣,越發(fā)晶瑩通透的惹眼,便想著要是長在自己臉上,說不定夫子家的槿兒姑娘就不會只喜歡祁嶼了,于是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慌慌張張鉆進爹爹的書房,捏著狼毫舔了舔筆稍兒,又急急從宣紙上裁下兩張紙條,歪歪扭扭的寫好兩張欠條,拿到泥娃娃面前,一把拽著小娃娃的手指按到紅墨里清清楚楚點到兩張荒唐的借據(jù)上。

“看到了沒,你的命是小爺我的了,你以后就只能跟在小爺我身后,要是敢不聽話,我就讓爹爹把你扔了喂狼,聽到?jīng)]?”

越發(fā)得意洋洋了,將一張字據(jù)卷好塞進泥娃娃的衣襟里,“不許弄丟了!”又一把將書跟筆墨塞到小娃娃懷中,蹦跶著去了學(xué)堂。

日后將軍府上的大少爺在學(xué)堂便愈發(fā)神氣了,身后跟著個漂亮?xí)?,眼睛里愈發(fā)容不下人了。

槿兒瞧不過他那般欺負易辰,便來理論。

果然有用,槿兒姑娘終于肯和自己說話了,卻沒聽見人家姑娘說了什么,就顧著朝一旁的祁嶼做鬼臉了。

后來啊......后來,時間過的太快了,快到還沒回過神來,身后的泥娃娃就有自己那么高了。再不肯對自己言聽計從,再不是那個神色呆滯一言不發(fā)的小孩兒;一同出了府門,也總有姑娘捂著秀頰來看他,學(xué)堂里武館里夫子師傅們夸得也總是他。

記不得是哪一日了,拉著他去了一處花樓,一把把他推到一眾嬌柔的花娘懷中,惹得他終于窘迫了一次。

喝了酒視線有些迷蒙,胭脂水粉里瞧見了他那張許久不曾細瞧的臉。仍舊高高鼻梁深邃眸子,皮膚潔白的勝過一眾柳眉粉黛,只是脫了兒時的呆滯,眉目間說不出的英氣逼人,不自覺地心尖兒一顫。旋即又一把掀了酒壇子,哼,不過是個奴隸罷了,還不是要聽小爺我指派么!

一個踉蹌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盯著那雙黝黑的眸子卻突然畏懼了起來,連要做什么也忘記了。索性一甩手躲開了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