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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伊人依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

分卷閱讀15

    蔭下偷懶。這便是堂堂吏部侍郎府里的光景,新晉的侍郎最是好脾性,便是當面,也敢嘻嘻哈哈的說笑。

沒幾日,隱約聽見外頭的熱鬧聲,正閑著便出門去看。旁邊的狀元府高門緊閉,門外圍著些路人議論紛紛。踮起腳來,透過人逢,依稀看見地上跌坐著個小廝,旁邊零散著些紅綢包著的匣子;不多時,便從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沖了出來,狼狽地抱著紅匣子往南邊去了。

一打聽方知,曹丞相家的一個遠房外甥差了人來送禮,送了不只一次呢。狀元郎起初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后來索性不見,只命家丁將其扔出門外。

不聽便罷,一聽就跟個笑話似的,笑得眼淚都快淌出來了。好個兩袖清風的狀元郎,人家起先只是試探你,三番五次給你送來,便是給你莫大的面子,你倒好,非但不領(lǐng)情,反倒讓人家如此難堪,明日朝堂上,指不定要參他多少本了。

到了翌日早朝,叩了頭還未站穩(wěn),年輕氣盛的皇帝一把扔了手中的奏折,砸在玉階上,震得百官皆心驚膽戰(zhàn),不敢發(fā)一言。

不料跪下的卻是年過半百的老丞相,斑白的胡須跟著顫抖,誠惶誠恐的只說:“臣知罪,臣管教無方,愿圣上嚴懲。”下了早朝,便將那個遠方的外甥送出了京城。

卻原來,新晉的狀元郎先人一步,稟奏了圣上。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般公然與朝中勢力對立,日后定要百般坎坷了。朝堂上雖無人敢言,卻都在心里默默瞧著場好戲。

后來一夜間,滿園的海棠隨雨水淌到了塵土里,似心急的姑娘,等不得未歸的離人。再后來,假山后開了大片的杜鵑花和牡丹,滿園香氣氤氳,卻獨缺一人。

若是他在,這么想著,閑閑的坐在太陽下,衣袍沾了陽光周身都是暖的。賞花品茶,再說些不著邊際的閑話;或裝個深沉嚴肅的年輕夫子,覆手而立,不敢看的地方是那個人滿是柔情的深眸......

若是邀了周行之,想到這里,便不自覺蹙起眉。

當真是毀了滿園的春色。

入夏的華弦閣,輕紗繚繞的弄堂里,厚重的簾子撤了,只剩下晶瑩通透的水晶珠簾。冰塊鎮(zhèn)著女兒紅,厚毛氈換做西域的冰絲毯,就連俊俏的小生,千嬌百媚間都隱隱透著清涼。有錢的公子哥兒都知道,如今絕好消遣的地方定是華弦閣了,光是坐在一旁單單看著一樓的擺設(shè),也是極舒暢的。

人們口中的人間天堂,艷麗的茜紗燈從清早亮到子時,仍舊意猶未盡。

一日,外頭蒸爐般熾熱,露了皮膚就能灼燒掉皮rou,華弦閣里卻熱鬧的緊。

樓上一處雅間里,有輕衫華美的俊俏小生,從冰山雪水里叼起顆葡萄往一旁的公子哥兒嘴里送。那廂張開了金口來接,便有人不滿意了,平日里高高在上,誰人敢這般輕視自己。于是,再金貴的瑪瑙酒盅,白玉棋子,水晶如意統(tǒng)統(tǒng)給摔的粉碎。惱紅了眼的貴公子踩著一地碎玉瞪了過來,這廂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

兩人本就有嫌隙,前年還曾為著胭脂樓的花魁大打出手。誰也不曾服過誰。

僵了不過一刻鐘,不知是誰先開了口,便徹底的丟了斯文。金絲楠木桌,八寶玲瓏凳,景德上好的青瓷盤子都給掀了。看誰摔得過誰。

樓下的管事兒急急上來勸架,撫順了這邊,又討好了那邊;眼看著平息的差不多了,剛轉(zhuǎn)身要走,一個缺了角的的羊脂玉盤嗖地一聲砸在了禮部尚書家的貴公子頭上,登時鮮血直流。這下再不聽勸了,也不顧頭上的鮮血,喚來一眾手下便打了起來,只打的個個鼻青臉腫還不肯罷休。

有少不更事的年輕小廝急急尋到閣樓上最華麗的一角,叩開紅玉層疊的紫檀木門,華弦閣的正主正心如止水的倚在榻上下棋,滿室香煙繚繞,宛若仙境。

小心翼翼地輕聲稟報了,一抬頭,便看見一身雪衣的琴師跪坐在明欽腳下輕撫琴弦。棋盤對面是一襲黛紫綢袍的少年,單看側(cè)臉,眼生的很。

“讓他們鬧去吧,鬧出人命來才好。”華弦閣的正主頭也不抬,隨手捻起顆白子點到棋盤一角。

對面身形單薄的少年茫然的轉(zhuǎn)過頭來,半遮的眉眼,只看的清清瘦的下巴。卻原來是浮心居最不茍言笑的年輕掌柜。

心急火燎的小廝聽了,倒也習慣,自家主子往常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只當過客。

便悄悄地躬身退下了,輕闔上門,長出口氣,額上不自覺的冒出了層薄汗。

風聲傳到圣上耳里,龍榻上的人只輕嘆一聲,不發(fā)一言。一旁的老太監(jiān)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幾天后,有本上奏,有官員連月夜宿娼館。年輕的皇帝背對著熙源殿的大門,抬手揮退一眾太監(jiān)宮女,仍舊不發(fā)一言。

又幾日,年過半百的老丞相連同禮部尚書一起上表,只說有官員買賣、私養(yǎng)孌童,更有甚者,光天化日闖入民宅強擄容貌出眾的少年。年過半百的老丞相聲淚俱下,跪倒在天子的御書房里,滿懷悲痛的感懷當今世風污濁,官場陳腐,若是坐視不管,只怕擾了社稷大綱,傷了圣上龍威。

背對而立的皇帝,明黃的龍袍染上了燭光,仍舊一言不發(fā)。半晌,才淡淡回了句:“朕知道了,丞相大人且回吧。”

禮部尚書扶起老丞相,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御書房。

后來幾日間皇城的娼館關(guān)了大半,凡是私養(yǎng)孌童的官員皆罰俸降職,記在了官冊之上。

忽有一日,馬車之上,無意間瞧見了昔日京城最大的男館——華弦閣。雕欄瘦窗里,錦繡織緞,素腰輕裹,眉黛飛波,華扇流丹,仍舊是昔日的大好春光。只不過換了大門上鑲金的牌匾,像極了正經(jīng)的藝館。

不禁暗笑,這華弦閣的正主真心是為著滿京都的風流公子哥兒們著想了。

小暑大暑,秋分霜降,一一熬過。待到滿地白霜,后花園里姹紫嫣紅終究開遍了。

狀元郎得了空,巴巴的跑來登門造訪;綢緞莊上的韓大公子挨著狀元郎的后腳跟也來了。

匆忙間,在后花園假山邊的雅亭里擺了小宴,溫了美酒,奉上暖爐,待眾人入座,只見曲水落花,黃葉紛飛,遍地白霜映朝霞。

一時間眾人呆坐。

“文洛兄,你就是這樣待客的嗎?”一身雪白裘袍的韓大公子抱著暖爐,茫茫然地望著滿園蕭瑟。

“區(qū)區(qū)一個侍郎府,自然比不得湘妃樓的鶯歌燕語,華弦閣的風花雪月,還望韓公子多擔待些?!闭f著,便親自端起盅溫酒遞了過去。

故作可憐的韓大公子不肯接酒,一本正經(jīng)的要人家遞到嘴邊才行。

“想讓人喂,找你家花娘去?!币慌缘臓钤梢话褤屵^酒來,一飲而盡?!叭思沂怯兄鞯?,哪輪的到你來調(diào)戲?”

“哦?那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