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埋下頭，過了好一陣才艱難開口：“我……小玉，對不起，玉觀音……被我弄丟了！”

話音剛落，“啪！”楚翔頰上已挨了一記清脆地耳光，小玉氣得渾身發(fā)抖，冷笑不止：“我聽說秦國的皇帝送了你一枚價值連城的龍鳳玉鎖，那個不值錢的玉觀音，正該扔到河里去了！真是要恭喜你?。　崩哮d聽見這邊出了事，忙跑過來，看到小玉和客人爭執(zhí)，趕快令小廝將小玉帶下去。小玉杏眼圓睜，奮力掙扎，但到底敵不過幾人之力，被拖了下去。老鴇賠笑道：“這姑娘才來不久，性子很烈，尚未調(diào)教好，老身一直不敢讓她接客，今日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她說了半天，楚翔呆呆地站著，不喜不怒，沒半點反應，如同癡傻。老鴇看他臉色慘淡，以為他病了，提高聲音叫道：“公子！”

楚翔驚醒，問那鴇兒：“我要為這姑娘贖身，需要多少銀子？”

老鴇眉毛一挑：“哦？公子看上這姑娘了？”

楚翔搖搖頭，重復道：“我要為她贖身，要多少錢？”

老鴇見楚翔神氣古怪，不知他什么意思，半信半疑地試探道：“你真要為她贖身？你看她這模樣兒千里挑一，又能彈琴唱曲，還是個清倌，不出一年半載，就會紅透整個江寧，這個寶貝女兒，老身怎么舍得？不過，公子若是誠心為她脫籍，怎么也得五千兩銀子吧！”

楚翔忙道：“你等著，我馬上回去拿錢！”

楚翔不及去和符陵解釋，急急上了岸，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奔往故宅。進了母親何氏的臥房，費力地挪開床頭，摸到地上的第三塊青磚，左側(cè)有一凹陷處，楚翔觸動機關(guān)，那青磚緩緩移開，露出下面的一個紅漆小木盒。楚翔打開盒子，里面正裝著這宅子的契據(jù)，楚翔檢視契據(jù)完好，抽出來貼身藏了，復沿路返回南湖。煙月舫仍靠在岸邊等他，符陵所乘之船卻已不知去向。

楚翔找到鴇兒，將契據(jù)遞給她，道：“這是我家祖宅的房契，至少值八千兩銀子，我一時不及變賣，就用此交換小玉姑娘如何？”

鴇兒喜上心頭，戰(zhàn)后蕭條，生意本不好做，能從天而降這一大筆財產(chǎn)當然最好，鴇兒接過房契，仔細審查了一陣，確認無疑，卻故意哀嘆道：“現(xiàn)在誰還買房子?。课铱此那梢操u不到！”

五十二往事只堪哀（下）

楚翔急了，連連懇求，老鴇死活不肯。楚翔急中生智，出言恐嚇：“你若不愿，我這就去報官，適才聽見有人在船上唱反曲，若到了官府，一船上下都是死罪！”

老鴇嚇了一跳，方想起小玉是唱過一曲，雖不解曲中之意，但哀怨悲戚，料不是什么好詞，轉(zhuǎn)念一想，這女子軟硬不吃，又不怕死，不如趁早將她轉(zhuǎn)手，以免惹出大禍。老鴇只得叫人帶出小玉，除了首飾外衣，只留了貼身的小衣，交給楚翔。楚翔脫了自己的衣服罩住小玉，不由分說拉她上了岸，小玉掙脫，冷笑道：“不錯，我是唱了反曲，不消你帶我去見官，我這就去自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楚翔愧道：“小玉，她不放人，我一時情急才這樣說的，你千萬不要當真！”

“不要當真？”小玉柳眉緊蹙，“那我問你，你是不是降了秦國，做了符陵的男寵？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究竟是不是？”

楚翔的臉由青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良久方吐出一個字：“是。”楚翔是符陵的男寵，此事怕世上沒有人不知道了……

小玉聽了并不吃驚，只抿了抿薄唇，淡淡地道：“你親口承認，我也再無話說。既然你救我出了火坑，以前的事都一筆勾銷，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永不相干！”說完轉(zhuǎn)身欲走。1---6---K網(wǎng)

楚翔拉住她。遲疑地問：“小玉，你怎么會到了這船上，這些日子發(fā)生了些什么事？”

小玉聽楚翔問她。背對著他不轉(zhuǎn)身，也不回答。楚翔從背后摟住她肩頭。只覺她身子顫抖得厲害，等了一會，緩緩將她轉(zhuǎn)過來，卻見她雙手掩面，楚翔一把抱住她。小玉用力一推，楚翔立足不穩(wěn)，手上又無力，啪地一下摔倒在地，濺了一身泥濘，小玉倒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楚翔苦笑道：“我現(xiàn)在不過是個廢人了?！?/br>
小玉驚訝地站著，楚翔掙扎了半天站起來，復把她摟在懷中，小玉終于妥協(xié)了。伏在他肩上，無聲地抽泣，淚水沾濕了楚翔的衣襟。楚翔地心也似浸泡在蒙蒙的淚水雨水之中。這女子，本是自己該一生守護的人?，F(xiàn)在卻無法讓她依靠……良久。小玉方抬起頭來，斷斷續(xù)續(xù)嗚咽道：“哥哥死了后。王允派人抄了我們地家，父母不久都死在牢中，我被賣到這船上，老鴇天天逼著我接客，用盡了手段，還差點把我送給秦軍，若非我以死相爭，怕早已受辱……”

楚翔驟然一驚，曾聽說妓院里對付烈性女子的手段極為陰毒，怒道：“他們把你怎樣了？我去找那鴇兒算賬！”

小玉忽又沉下臉來，冷冷地道：“算賬？雖然楚公子是秦朝皇帝身邊地紅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為我出頭，但我一個不識時務的前朝孤女，又怎敢沾你的光？”

楚翔語塞，心頭似被刀捅了一下。小玉擦去淚水，又要離開，楚翔忙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雖知小玉父兄亡故，抄家籍產(chǎn)，孤苦伶仃，于情于義自己都該照顧她一生，但又怎能將她帶在符陵身邊？

小玉惘然遙望前方，雨霧重重，什么也看不清，幽幽嘆道；“還能去哪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而已?！?/br>
楚翔微怔，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低聲道；“小玉，昨日我去為令兄安瀾下了葬，就葬在你家的祖墳地里?！?/br>
楚翔回宮時天已全黑。他還是執(zhí)意雇了輛車，將小玉送到了濟慈寺旁地無相庵中，看著她剪去了萬縷青絲，卸下紅妝，換上緇衣，她既毅然了斷塵緣，自己所能做的也僅限于此了，從此檻外檻內(nèi)，已成陌路，所有的過往都已灰飛煙滅……

重傷初愈又在雨中奔波了一天，楚翔渾身骨頭都象是散了架，手足更加酸痛難當。來到雍璃宮前，發(fā)現(xiàn)宮門禁閉，窗戶黑漆漆的，全無半點燈火，侍衛(wèi)們個個神色惶惶。見了楚翔，忙將他拉到一邊，道：“皇上今日龍顏不悅，游湖回來后便要了幾壇烈酒，獨自關(guān)在寢宮里，誰也不見。楚公子，你看……”

楚翔吃驚，符陵竟然在借酒澆愁？自己今日明知他生氣，仍扔下他去見小玉，也確實過分。楚翔心生愧疚，對那些侍衛(wèi)道：“你們先到旁邊去休息，皇上這里我來勸他?！笔绦l(wèi)們互相對視，皆知眼前這人極受符陵寵幸，今日之事多半也因他而起，恐怕也只有他能平息符陵怒氣，便齊齊向楚翔施了一禮：“那就拜托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