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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一聲喬廣瀾的名字,卻沒有得到應答。君浵覺得自己不是沒有意識的,他能感覺到有人慌慌張張地傳御醫(yī),將他抬到床上,只是一點都動不了罷了。這些奴才沒一個機靈的,也不知道給他匯報一下喬廣瀾那邊究竟怎么樣了,人回沒回來,有沒有傷到。找不到心里常常記掛著的那個人,他有些著急,迷迷糊糊之中覺得自己好像從床上爬了起來,向外面走去。走著走著,君浵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上次那個路珩……不,不能說是變成,他根本就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是誰,在他的腦海里,他就是長流派的大弟子,下一任的掌門人,路珩。路珩正站在一處陌生的街頭,天氣似乎不太好,空氣里濕氣很重,頭頂上的天空灰蒙蒙的,街上行人倒是不少,來來往往,熱鬧非凡。路珩自然而然走上了一條自己很熟悉的街道,這條街通往喬廣瀾的家,跟他住的地方正好背道而馳,但這么多年來,他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每一回都只敢遠遠地看看那扇窗戶,再自己一個人走回去。很奇怪,在這個時候,路珩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他為什么要來,忘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之后又要去做什么,他只覺得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喬廣瀾,最起碼要親眼看看他才行。他心里沉甸甸的都是焦灼,腳步越來越快,沒走兩步,突然看見前方有個正在行走的人影,依稀就是喬廣瀾的樣子,路珩連忙喊了一聲:“喬少門主!”喬廣瀾在前面走著,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想搭理,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兩個人一向不合,湊到一塊也沒什么好話說,他對待路珩一向是這個態(tài)度,路珩平時已經(jīng)習慣了,這一回心里卻莫名其妙地又是生氣又是著急,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喬廣瀾……阿瀾!你等我一下?!?/br>直到他一把按住喬廣瀾的肩膀,喬廣瀾才腳步一頓,微微側(cè)過半張臉,好像剛發(fā)現(xiàn)他一樣,臉色一變,震驚道:“路珩,你怎么來了?!”路珩看見這張面孔,心里又酸又苦:“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剛才你還不……”他本來想說“剛才你還不搭理我”,結(jié)果話還沒出口,猛然看見喬廣瀾的耳朵里流出了兩行鮮血。路珩猛地收口,震驚道:“你……這是怎么回事?!”喬廣瀾淡淡一笑,把鮮血擦干凈,路珩的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給攪了一下,疼的要命,還要追問,就見到喬廣瀾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自己,路珩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滿臉死氣,七竅皆有淡淡的血色,嘴唇有些發(fā)青。好像在寒冬臘月里又被當頭一盆冰水潑了下來,在那一瞬間身心涼透,路珩顫聲道:“你、你……”喬廣瀾道:“剛才血塊把耳朵堵住了,沒聽見你叫我。我已經(jīng)死了,所以會在這里,你又是來做什么?”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已經(jīng)死了?!路珩忽然一下如同大夢方醒想起前塵,猛然回頭,滿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盡是一身死氣,周圍河水倒流,樹木半枯半榮……這分明不是人世!他的腳下驟然一空,一瞬間天旋地轉(zhuǎn),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力要將他拉開。路珩顧不得多想,上前一步,緊緊地將喬廣瀾鎖在懷里。喬廣瀾道:“你干什么?放開!”路珩道:“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喬廣瀾眼中閃過一絲愕然,然后將他的手臂一點點從自己的腰上掰下來。他俊俏的臉上出現(xiàn)了路珩熟悉的那種,帶著幾分不屑的笑意:“同生共死?路珩,咱們的交情沒到這份上吧?”路珩緊緊抱著他不肯松開,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落了滿臉,有幾滴灑在了喬廣瀾的脖頸上,他咬牙切齒地道:“喬廣瀾!”喬廣瀾見他冥頑不靈,笑意一沉,攥緊了路珩的手臂:“你的命這么輕賤嗎?還是一定要讓我拼盡心力把你撈回來這件事變成一場不值!”路珩一震,迷迷糊糊地覺得他的話里好像藏著什么非常重要的訊息,可是這個時候頭昏腦漲,悲痛欲絕,卻又無法細想。喬廣瀾用力掙開他的懷抱,狠狠推了路珩一把:“你走吧!永遠不要再跟我說你要放棄——人生在世,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輕言放棄!”路珩身子一輕,周圍的空間迅速變化,他拼命想要去抓喬廣瀾的手,卻只感受到了一點對方指尖的冰涼就與他失之交臂。路珩聲嘶力竭地喊道:“那你呢!那你又為什么要先走!為什么要放棄!”“喬廣瀾——”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胸中哽咽,額頭上都是冷汗,一抬眸,剛好對上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喬廣瀾身上穿的還是那件白衣,正負手站在床前,帶著點探究看著他,滿身風塵之色,眉目卻一如方才,只是清明靈秀,少了那股陰沉沉的死氣。夢境與現(xiàn)實重疊,君浵猶有余悸,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臟依舊黯黯地漲痛。喬廣瀾湊過去,按住他的肩膀端詳君浵的神色:“恭喜你,你中的毒徹底解了?!?/br>他搭上君浵的脈:“剛剛太醫(yī)幫你看過了,說你身上的余毒已清,再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因為藥性和毒性相沖,突然氣血翻涌才會運到。剛才是太累了嗎?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君浵深深地凝視著他,喬廣瀾愕然住口,冷不防已經(jīng)被對方大力地拽過去,狠狠吻住。君浵的動作很急,不到片刻,喬廣瀾幾乎覺得雙方的口腔中充滿了血腥氣,他驚訝的忘記了反抗,半天才好不容易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你……”“噓!”君浵稍稍離開一點,伸手捂住喬廣瀾的眼睛,重新親了下去,低低呢喃道,“別再甩開我,求你了,求你了……”一個“求”字,好像變成了什么有形有質(zhì)的東西,直直砸入心間,喬廣瀾猛然一震。答應他,真的可以嗎?雖說喬廣瀾已經(jīng)想出了暫時滯留在這個世界里的方法,但是能不能實現(xiàn)無法確定,君浵這樣的請求,他實在沒有全然的把握來說一個“好”字。既然想要在一起,這些可能性就應該都明明白白地說清楚,喬廣瀾按住君浵的肩膀,將他稍微推開一點,嚴肅道:“君浵,你聽我說。”一聽他這個話頭就不像是要答應的樣子,君浵的心一沉,夢境中被喬廣瀾推開的那一幕再次回溯,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兩個人剛才一番糾纏,身上的衣服都亂了,喬廣瀾衣帶散了,這樣一動,塞在懷里的那套卜卦牌從他的衣服里滑了出來。喬廣瀾剛剛要撿,卻發(fā)現(xiàn)幾張卜卦牌沒有落到地上,反而在半空之中自動旋轉(zhuǎn)了起來。卜牌通圣!這套卜牌是意形門獨創(chuàng),占卜之法非常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