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葡萄拿給陳師兄吃，然后再去換衣服好嗎？”

柳幕彥臉色一黑，酸溜溜的想：我剝的葡萄憑什么給姓陳的小子吃......

他面上不顯，猶然笑道：“去吧?！?/br>
景霽只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歡呼一聲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端著小碗便跑開了。

柳幕彥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一路遠(yuǎn)去，這吃里扒外的小東西。

景霽一路連跑帶走的出了院子，還沒走多遠(yuǎn)，就見周策鬼鬼祟祟的躲在樹叢里，小腦袋慌張的望著四周，見景霽出來，連忙走了上去。

景霽故作生氣板著臉，“你在這里干什么？”

周策急的眼眶通紅，“你都告訴師父了？”

景霽扁扁嘴：“沒有啦，下次你再欺負(fù)我，我就全部告訴師父?！?/br>
周策倏地松了口氣，見他拿著一個小碗，問：“怎么有葡萄？”

“是師父給我的?！本办V猶豫片刻，遞出小碗道，“喏，給你吃兩個，只能吃兩個哦?！?/br>
周策擺了擺手：“嘁，跟誰沒吃過葡萄似的，山腳下有一大片葡萄樹，下次休沐我?guī)闳フ咸殉?。?/br>
“好啊好啊，謝謝師弟?！本办V高興得不行，笑瞇瞇的往周策身上湊。

周策尷尬的笑了笑，和他一起往回走。

和周策分開之后，景霽兀自來到了陳道真住的院子，進(jìn)門就見陳道真正在練劍，劍勢如行云流水渾然天成，一招一式間連貫自如，劍氣如虹氣勢逼人。

景霽呆呆的看著他，哪怕他不懂這些，也看的出來，陳道真比起他的師兄弟們武功高強(qiáng)了許多。

景霽拈了一顆葡萄放進(jìn)嘴里，咂巴著嘴看著他。

陳道真收起劍，微微蹙眉望著他。

景霽見他皺眉，怔忪片刻，突然著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師父說不能看別派的弟子練功，我忘了，陳師兄，你別生氣了。”

陳道真哪里是在這些氣，他抿著唇掏出手帕，抓過小孩胖乎乎的手，仔細(xì)的用帕子擦了一遍。

景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神情，輕聲道：“陳師兄，我以后真的不看了......你還在生氣嗎？”

陳道真想嗆他一句“看了你也學(xué)不會”，但一想到前日的情景，不禁將話咽了回去，淡淡道：“我沒有生氣，你想學(xué)我以后都教給你，不要用臟手抓葡萄了?！?/br>
景霽臉一紅，嘿嘿笑道：“都是給你吃的?！?/br>
陳道真見葡萄剝了皮，心中一動，表情柔和了下來，“嗯”了一聲當(dāng)真端過碗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兩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景霽跪在石凳上支起身體眼巴巴的看著他一顆顆往嘴里送。

“陳師兄，你也喜歡吃葡萄嗎？我、我最喜歡吃了。”說著還應(yīng)景的咽了咽口水。

陳道真一想到小孩為他剝干凈了葡萄皮，心中便柔軟的一塌糊涂，微微翹起唇角道：“喜歡?！?/br>
景霽失落的看著葡萄說道：“哦，那你都吃完吧?！?/br>
陳道真不負(fù)所望的將葡萄全部吃進(jìn)了肚子里。

“好吃嗎？”

陳道真頷首道：“好吃?！?/br>
景霽站到了石凳上，仰著小下巴滿臉驕傲道：“都是我?guī)煾附o我剝的?！?/br>
陳道真：“......”

“陳師兄，你身上還疼嗎？給我看看?！本办V說完就撲向他，著急的想去掀他的衣服。

陳道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他往上顛了顛，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把抓住了他胡作非為的雙手，說道：“沒事了，你別胡鬧?！?/br>
景霽扁了扁嘴，突然湊過去親了親陳道真的臉頰，軟軟道：“陳師兄，我很乖，我以后不會害你受傷了?！?/br>
景霽說的認(rèn)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熠熠生輝，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少年冷冽的五官。

陳道真喉頭滾動，自他懂事以來便不與人親近，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必須配得上無極宗少主的身份，他摔倒了必須自己爬起來，受了傷必須自己捱過去，他獨(dú)自走在遍布荊棘的路上，從來不指望有誰能保護(hù)他，哪怕他知道這個孩子說的只是童言稚語，哪怕他明白指望景霽保護(hù)他那是天方夜譚。

然而這些溫聲細(xì)語他從來不曾聽過，那心中的悸動讓他覺得陌生且震撼。

陳道真抿了抿唇，突然站起身背對著他，淡淡道：“你回去吧，該用午膳了?！?/br>
景霽恍然未覺，欺身過去牽起了他的手，“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br>
“我還不餓，你自己去吧。”陳道真微嘆了口氣，甩開了他的手。

“哦。”景霽有些怯怯的望著他，腳步慢吞吞的往外挪。

走了兩步小孩又突然轉(zhuǎn)過身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陳道真說道：“那我們?nèi)ズ笊酵鎯喊桑业亩亲右膊火I，我剛才吃了好多好多葡萄哦?！?/br>
陳道真?zhèn)阮^瞥向他，微微笑了起來：“好?！?/br>
時間毫不留情的一晃而去，半個月后，陳牧畫帶著陳道真和一行弟子離開羲山派。

景霽隨著柳幕彥將人送到山腳下，他站在柳幕彥的身邊，依依不舍的望著陳道真。

陳道真解下佩劍上的藍(lán)色劍穗，一言不發(fā)的放進(jìn)了小孩的手中，隨后頭也不回的跟著隊(duì)伍離去。

他的面前是整個江湖，他的身后是虛無飄渺的羲山。而他萬般牽掛的孩子，在此刻注定被留在了身后。

☆、第五章

十二年后。

天地間一片血紅，天邊掛著一輪腥紅色的彎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風(fēng)，銳利如刃，卷起滿地落葉。

那一波又一波的嘶吼聲漸漸安靜了下來，一道強(qiáng)勁的風(fēng)卷起了滿地的落葉，在旋風(fēng)的中心站著一名少年，少年手中持劍，紋絲不動。

驀地，落葉肆虐的向他襲來，葉片掃到他的衣擺，削落一片衣角。

少年動了，他快如閃電，那一堆落葉似乎被他吸在了劍上，化成一堆齏粉隨風(fēng)消散。一道白色的身影隨著一聲嘶吼加入了混戰(zhàn)，那是一頭巨大的獅子，它躍至半空，幾乎遮蓋了天地！

它伸出銳利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撲向少年。少年腳下生風(fēng)，他的速度變得更快，快的幾乎形成了重影。

一人一獅相互搏斗，少年輕輕一點(diǎn)地，一個翻身抓住了獅子的白色絨毛，他借力幾個翻身跳上了獅子的背部。

獅子怒吼一聲，猛烈的搖動著身軀，少年身形一晃，抓住一段樹枝一躍上了樹頂。

這十余年間，不只景霽在成長，無壽也變得十分強(qiáng)壯，它的爪子變得更加鋒利，身形變得更加矯捷，它的尾巴可以輕易將樹木掃斷。

但景霽知道無壽的弱點(diǎn)，那就是它的感知變差了，它的皮毛變得厚重，它再難以感受到細(xì)小的重量，包括寒冷與疼痛。忽然，景霽趁它不注意輕輕地又跳回了它的背上。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