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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辨認(rèn)那是什么字,但皇帝能肯定,這必定是皇后在世時所留,可惜二十年過去,這雕刻的小字早已摸不出痕跡。 他需要一盞燈! 他還記得,皇后在新婚那夜,信誓旦旦地告訴他:“殿下若是不喜歡,便不要碰我,我亦是有心上人的!”嬌艷的少女,臉色微微發(fā)白,驚恐地看著他,唯恐他碰她一下,戒備地豎起了一身的刺。 可皇帝那會兒豈能放過她,眼見她不服從,反而愈發(fā)使壞,用蠻力欺入了她的身子,洞房花燭那時候她才十四歲,還太小了,中途便暈厥了過去。皇帝那時絲毫愧疚也沒有,有的只是使不完的嫉妒和憎恨。她心里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吃了近十年的醋,不斷對自己、對皇后質(zhì)問,那個奪走了她的心,又畏畏縮縮不敢出現(xiàn)的孬種是誰? 皇帝的手指在摸到最后一個字時,忽然僵住了,血液在那瞬間,幾乎全部逆流回心臟,漲得胸口幾欲爆裂。 他近乎艱難地,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那片凹痕。這時,身后的窗忽然被推開一扇,那賤人應(yīng)是放了人在窗口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見皇帝趴在床上也沒甚動作,便放心了?;实蹍s因為這驟然的天光闖入,看清了這木頭上的字,他看傻了。 辛丑年,記,游俠孟景。 壬寅年,記,游俠孟景…… …… 皇帝呆呆地盯著,唇瓣失去了全部血色,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孟景,怎會是孟景! 他呆著不知多久,恍然大悟!大徹大悟! 皇帝懊悔地抓住了被褥,嚎啕失聲。 他一生榮華顯赫,萬事信手拈來,難題迎刃而解,老來落難。為天子兩紀(jì),卻于皇后故去的多年后,于她寢宮之中,哭得似個發(fā)瘋的孩童。 * 薛夫人于寢宮之中踱來踱去,實在難以放心,心頭一根弦總是不停地跳著,額頭青筋直抽。她直覺會發(fā)生不太好的大事。 這時崔明德踮著腳尖闖入永信宮,對薛夫人道:“夫人,陛下仍然不肯署名蓋印。” “由他!”薛夫人知道皇帝不見棺材不掉淚,餓他兩日,撐不住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軟骨頭! 她眼下?lián)鷳n的,是楚王能不能秘密地將太子扣押下來。 “太子出城了么?” 崔明德不知太子動靜,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個不知。但請夫人切勿憂心,您苦心謀劃這么久了,必定能心想事成。 薛夫人冷寒著鳳眼,又來回踱步地走了幾遍,終于,消息傳了回來。 “夫人,事有不妙,楚王的人馬并沒有抓到太子殿下,讓太子……逃出城去了!” 薛夫人大驚,“什么?” “本宮、本宮就知道這個沒有的廢物指望不上!” “還、還有消息……”宮人屏息,艱難地開口。 “還有什么?”還有什么也不能比眼下更糟的了,薛夫人想著,太子是跑了,可他的太子妃衛(wèi)綰還在,她手里握著這么一個重要的人質(zhì),終究是占了上風(fēng)的。 宮人道:“太子那邊傳來消息,說、說太子這回要休妻?!蹦沁叺娜俗匀徊碌?,太子離開洛陽,衛(wèi)綰必然會受到薛夫人的百般折辱,與其日后有礙于太子威名,不如趁早休妻。于是,這樣的消息自然不脛而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夏最多和離,不會休妻的,男人嘛,總要大方一點。和離成不成我不知道。 以后都是綰綰哄他和寵他了,畢竟是互寵。 第 76 章 衛(wèi)邕渾渾噩噩地從夢中蘇醒, 眼下薛淑慎正守候在他的床頭。 衛(wèi)邕一下抓緊了薛淑慎的手,昏睡過去前, 隱隱約約聽到街市上傳來的馬蹄過境的轟隆之音, 衛(wèi)邕得知薛氏意圖謀反之后, 立即命人調(diào)用所有可用的兵馬, 并傳當(dāng)年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幾名家將來府上敘話。 但沒有想到, 他話才交代完, 跟著便暈厥在地, 一睡不起。 衛(wèi)邕睜開眼望著薛淑慎, 忽然大恨,手掌緊緊捏住了她的細(xì)腕,雙眼猩紅如血,“你說,你對我做了甚么?” 薛淑慎惶惶然, 錯愕道:“夫君, 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衛(wèi)邕怒喝:“你說, 陛下現(xiàn)今怎么樣了!” 薛淑慎知道衛(wèi)邕忠君之心,知道他漸漸蒼老腐朽的皮囊底下, 依舊是一把剛直不阿、赤忱衛(wèi)國的脊梁。因此, 被衛(wèi)邕如此血紅著雙眼,咬牙死盯著,問出這么一句話之后, 薛淑慎先是愣住,隨即便忐忑不安起來, 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不答話,愈發(fā)印證了衛(wèi)邕心底的猜想,他的手捏得更緊,幾乎要將薛淑慎那細(xì)膩的皓腕捏斷。 薛淑慎吃痛地緊蹙秀眉,冷靜下來,道:“夫君,現(xiàn)在皇城都被薛家的人把持在手里。這些年,陛下為了扶持楚王殿下,放了不少權(quán)力給他,他如今起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夫君,你莫要與薛家的人正面沖突,你的兵馬早已大半借給了太子,這時候你拿雞蛋碰石頭,絕不是明智的舉動。你一向是中立的,咱們?nèi)桃粫r,暫時觀望著不好么?你就當(dāng)是為了我,暫時不要動好么?” 衛(wèi)邕冷笑著將薛淑慎推開,薛氏幾乎被這大力甩落下榻。 她捂著臉,嘴唇溢出了哭腔。 衛(wèi)邕口吻嚴(yán)厲:“我最后再問你一遍,陛下到底如何了!” 見勢薛淑慎知已不可能再瞞得住,便道:“太子亡逸,陛下、陛下被暫時軟禁了?!?/br> “什么!”衛(wèi)邕的雙眼立時瞪得如銅鈴般大,他死死地盯著薛淑慎,盯了一時片刻,怒火更熾,幾欲暈厥,“你……你竟背著我,你竟背著我……” “我的妻子,竟然倒戈向著亂臣謀逆,竟然用藥迷暈我,竟然讓陛下陷于如此的險境之中!” 衛(wèi)邕伸掌,將薛淑慎一把推倒在地,彎腰拾起了鞋履套在腳上,便要起身朝外走去。 薛淑慎哭嚎著跪地騰挪上前,伸臂將衛(wèi)邕的一雙腿抱住,“夫君!我是為了你啊,你這個年紀(jì),早已不是能提槍上陣的年紀(jì),你手上又沒有兵權(quán),我豈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夫君冒險去送死?我承認(rèn),我是自私的,可我也都是為了夫君你著想,就算夫君不念著我,可咱們的不器,還沒有婚配,咱們的阿織,還沒有婆家,你就真的忍心么?” 衛(wèi)邕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