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他們下榻在一家旅店，且就睡在左右，中間幾乎只隔著一重木板。因為那晚電掣雷鳴，下了大雨，他們無法在野外睡覺，便忍到半夜，估量著他們不會察覺，追到了同一家旅店。親兵人多，大多去睡了柴房，高臚等人睡一屋，夏殊則獨(dú)睡一屋，那寢屋挨著衛(wèi)綰他們的屋子。

    衛(wèi)綰隨著黑霧飄到此處，忽然沒眼再看下去。咬著嘴唇想，殿下等會兒會醋意大發(fā)么？

    她就藏在夏殊則的房中，他的寢屋這時已燈火滅盡，他將濕衣脫了下來，隨意晾在一旁，呼吸淺淺，也不知睡了沒有。

    隔壁便傳來王徵溫柔而誘人的動靜，王徵在親吻著她，嘴唇在她的肌膚上嘬著，手指撫弄著她的嬌軀，哄她張開腿。

    衛(wèi)綰聽著這動靜，內(nèi)心深處感到一種紅杏出墻的罪惡感，恨不得跑上去堵住殿下的耳朵，然而她只能被那團(tuán)黑霧所左右，自己一動都不能動。

    殿下你不要聽?。?/br>
    她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可是沒有人聽見。

    王徵那溫柔而低回，從深谷之中淌出的潺湲溪流般的聲音，連綿不絕地透過老舊幾乎破損的木門傳來：“阿綰，你是我的，你已答應(yīng)。雖無三媒六聘，但待我們擺脫太子追捕之后，我自然能給你一個完滿的婚禮，阿綰，我現(xiàn)在就想你完整地成為我的……你放松一些，表兄不會弄痛你的。”

    衛(wèi)綰在這邊看著殿下一動不動的身影，臉色漲紅。她想，他應(yīng)是已經(jīng)睡著了，不會聽見的，反正王徵最后也沒有成事。

    然而黑夜里，卻跟著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像是太冷了，夏殊則幾乎蜷起了身體，將被褥緊緊地裹在身上。他的風(fēng)寒因為連著兩個月的奔波，餐風(fēng)宿露，時至如今也沒有痊愈，這一夜淋了雨，喉嚨猶如火燒，又怎么可能睡得著？

    他松懈了，心里的情緒于是又一股腦涌到了衛(wèi)綰這邊。

    他果然是醒著的，并且，正在嫉妒和羞怒著……

    盡管他已經(jīng)決定放過她和王徵，但是名義上，她還是他的未婚妻，動靜這么清晰，難怪他生氣。衛(wèi)綰嘆了口氣，心里疼痛地想道，好在早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這個風(fēng)雨夜于殿下而言，算是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了。

    跟著又是窸窸窣窣的，王徵抽去腰帶的聲音。

    夏殊則忽然坐了起來，他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冷靜地在屋中坐了片刻。

    “阿綰莫怕，男人這東西本來便是丑的，但它能讓你快活?！遍g壁仍然不斷地傳來王徵那低哄的聲音。

    黑霧里的衛(wèi)綰已經(jīng)沒耳朵聽下去了，讓殿下捉j(luò)ian在床就算了，怎么還讓這輩子的她也來旁觀？

    夏殊則感到出離地憤怒，忽然將手邊的枕頭抱起重重地扔了出去，也不知砸倒了甚么，他倉促地起身，朝外走去，不再聽著任何動靜。

    衛(wèi)綰傻眼了，黑霧隨著他飄了出去，走到了高臚等人的房間里。

    殿下，你不聽完的嗎？我后來一腳把他踹下去了！

    這一夜衛(wèi)綰通過共感，感受到了殿下的嫉妒和怒火，她覺得，這輩子殿下能忍著對王徵不殺，是真真正正的胸襟開闊……

    第二天，他們誰也沒有動靜，一直到衛(wèi)綰與王徵收拾出門，去了半個時辰之后，他們才整裝出發(fā)。

    馮炎問：“主公，這一次還放他們走么。”

    夏殊則坐在馬背上，靜默了少頃，“不，孤要把這一切結(jié)束?！?/br>
    于是沒過幾日，衛(wèi)綰再度窮途末路時，夏殊則便沒有放過他們，而是將人堵在了夕照谷。

    *

    衛(wèi)綰從夢中醒來，天已大亮，醒來時月娘在她身旁。

    身側(cè)的被窩空空如也，殿下已經(jīng)不見了人。

    “我……殿下呢？”

    月娘望著她，嘆了口氣，“姑娘一睡便睡了兩日，怎么叫都叫不醒，殿下清早帶著人走了，才離開洛陽?！?/br>
    “我有這么能睡啊。”衛(wèi)綰喃喃道，都怪殿下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她像是被吸進(jìn)去的那個，無論怎么掙扎，都掙扎不動，黑霧里到處是尖刺，只要她不老實便會立時扎入了血脈中，那種痛楚并不因衛(wèi)綰現(xiàn)在醒著便忘了。從前她也做過許多夢，醒來之后不過片刻，便會悉數(shù)遺忘，甚至連自己做過夢這件事也一并遺忘了。但連著兩次的這種夢，一次比一次長，卻連細(xì)節(jié)毫厘都讓她無法忘記。

    衛(wèi)綰撐住了額頭，輕輕出了口氣，“怪我睡得太久了，殿下可留了什么話沒有？”

    “這倒沒有?！?/br>
    衛(wèi)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榻去梳洗。

    睡了兩日，身上的燒退了，背部也不再疼痛。

    月娘替她換上干凈的纁色薄羅衣衫，道：“原本這兩日徐夫人要來見你，但看姑娘睡得沉，便也沒有來，不知是為了什么事?！?/br>
    徐夫人？衛(wèi)綰感到一陣疑惑。

    第 72 章

    衛(wèi)綰將玉佩懸在腰際, 朝屋外走去，但沒有見著徐夫人, 只有前來邀她入永信宮吃茶的薛夫人的婢女。

    從她后背受戒鞭之刑以來, 薛夫人與他一直相安無事, 起初是皇帝庇護(hù)東宮, 而后, 太子回洛陽, 薛夫人更是無可乘之機(jī)。唯一打入東宮的心腹懷珠被秘密地處死, 薛夫人就明白了, 皇帝痛心疾首，重新開始信任了太子，但也因為舊情，還想保下她。

    只是薛夫人不能再接受皇帝在里頭和稀泥，何況這潭泥水, 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的明朗和涇渭分明。帝心一日一變, 太子于北疆又大捷在即, 留給楚王的時間日漸流逝，她已不能再等。

    衛(wèi)綰不想見薛夫人, 問身后的月娘, “陛下今日在宮里么？”

    她想皇帝若是在宮闈中，薛夫人總不敢明目張膽地對她做甚么。

    月娘皺了眉，一瞬間也明白了衛(wèi)綰所想, 忙回話：“陛下今日出郊外踏青去了，太醫(yī)讓陛下多隨車馬走動, 利于養(yǎng)病，陛下這兩日都會于這個時辰到宮外去走動，恐怕不到天黑不能回來?！?/br>
    原來皇帝不在宮中，那么衛(wèi)綰便更不想去了，她正在想法回絕薛夫人的邀請，但對方似乎早已料到如此，低笑了一下，從袖中摸出了染血的螭紋青玉佩。

    衛(wèi)綰的目光倏然發(fā)直，她臉色陡變，“你們要做甚么？”

    婢女極快地將掌心的玉佩收回了袖中，低低笑道：“娘娘說了，無論太子妃去或不去，只是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