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劃清界限了么？”

    衛(wèi)綰失笑：“何出此言？”

    面前如霽月清風(fēng)的男子蹙起了眉宇，“從你自河西歸來，對我……宛如不假辭色，是因要嫁給太子了么，覺著應(yīng)當(dāng)避嫌，或是太子殿下不允許你與旁的男人在私下會面？”

    衛(wèi)綰單手支頤，輕笑道：“表兄言岔了，你我怎會是私下會面，數(shù)十雙眼睛盯著呢?！?/br>
    王徵皺眉又道：“你是真要嫁給太子了么？”

    衛(wèi)綰心神一動，直覺有甚么來得過早了一些。

    太子是個忙人，尤其這幾年，他不在洛陽的時日，反比在洛陽時要多，上一世王徵趁著夏殊則北上之際，于竹水亭對她剖白心意，情真意切地哄得她心動，跟著便策劃了私奔。但，推算時日這似乎早到了幾個月。

    逃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衛(wèi)綰是再也不會做了，她淡淡地抿住了紅唇，眸中宛有水汽。

    王徵道：“阿綰，你莫嫁與太子?！?/br>
    衛(wèi)綰心道，連詞兒都還是一樣的。

    她懶懶含笑，“為何？”

    王徵咬牙踟躕，終是說道：“這么多年，表兄待你的心思，難道你一無所知？”

    “阿綰，我亦是心悅你。我這一世不會再喜愛他人了?！?/br>
    “阿綰，我亦想娶你。比太子真心?！?/br>
    衛(wèi)綰笑意未退。

    真心想娶她的人，發(fā)誓同生共死之人，在面對箭矢之時，身體誠實地拿她做了擋箭牌……哪怕苦心孤詣不想娶她，一門心思要退婚的太子殿下，都本能地?fù)踉谂松砬澳?。他的骨氣、?dān)當(dāng)、愛戀，在生死面前實在不堪一提。

    她眼波如霧，曼妙地凝視著王徵，輕輕眨了眨眼。

    一模一樣的甜言蜜語，已經(jīng)不夠了。表兄你還有么？

    作者有話要說：

    王表哥絕對是阿綰最后嫁給夏夏最好的一把推手……

    結(jié)婚不遠(yuǎn)了，我發(fā)誓十章之內(nèi)必定結(jié)婚嘻嘻。

    第 19 章

    “阿綰，自幼時起，我舉家徙至洛陽，我母指著你與我玩笑，道要成了這樁姻親之好，我從此心中一直記著?！?/br>
    “你若喜愛甚么玩具，我從不吝惜割愛，有好處，我總是第一個想到你，有人欺負(fù)你，我為你打抱不平，那時人情竇初開，我不免有幾分幼稚，說來好笑?！?/br>
    衛(wèi)綰沉寂不言地望著他，回首往事，幼時她與王徵確實頗為親厚，但誰欺負(fù)了她，第一個站出來為她出頭的永遠(yuǎn)是衛(wèi)不疑，其實沒王徵甚么事，他個性里的軟弱和怯懦，不是朝夕之間便能養(yǎng)成的。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為人冷漠刻板，實在不是良配，他若有了未婚妻，不定那女子能是什么下場……”

    話音未落，衛(wèi)綰勃然色變。于王徵納悶之下正欲窺視她心意時，衛(wèi)綰慌忙收斂形容，心中猶如翻江倒海。是的，王徵果然記著。

    他也有上輩子的記憶，否則她不可能知曉，太子的未婚妻曾死了幾個。

    不知王徵是否在試探，但他居心何在？上一世他策劃與她私奔，雙雙被亂箭射殺，尸骸都無人收殮，成了嶺南桃花瘴里的孤魂野鬼，他如今又來誆她，是何居心？

    衛(wèi)綰心中悸動不安，面上只云淡風(fēng)輕地蹙了眉，“是么？表兄確實待阿綰有恩，不過這婚既是陛下賜下，阿綰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拂逆。如非太子退婚，這樁婚事阿綰絕不違抗?！?/br>
    記憶里，那個嬌羞怯弱的少女，在他花言巧語的攻勢之下，早已羞澀得面色酡紅，宛如醉態(tài)，嬌憨萬狀、故作矜持地回道“茲事體大，表兄容阿綰細(xì)想”，但衛(wèi)綰此時的神色，毫無顯山露水，忸怩作態(tài)，似乎，絲毫都不心動。

    王徵微微發(fā)著愣。

    衛(wèi)綰已起了身，“水酒已敬，阿綰這幾日受了涼，不能在風(fēng)亭之中耽擱太久，只得告辭了，表兄隨意。”

    她步履輕盈如絮走下了石階，常百草撐著竹骨傘，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施施然離去，轉(zhuǎn)出水榭，衛(wèi)綰聽到身畔侍女嘀咕的聲音：“王郎君真是不知好歹，難道他敢與太子殿下為敵不成？說這番話，將姑娘你置于何地，若是主母聽了去了，更是壞事。幸而姑娘聰慧，未曾應(yīng)許?！?/br>
    衛(wèi)綰道：“是啊，還是你考慮周全，傻子才應(yīng)該聽他的話。”

    她望著水畔依依柳樹，發(fā)出幽幽嘆息。

    她再也不信了，人被辜負(fù)一次便夠了。即便王徵這番話出自真心，也改變不了什么，他終歸只是六百石符節(jié)令，而她終歸也只是衛(wèi)家備受白眼的庶女。

    隨著衛(wèi)綰與常百草走上岸，那被派遣而來盯梢的之中婢婦，登時如鳥獸散，云煙一般溜入了宅門之后，跟著便匆匆奔入東院，向薛氏稟報。

    因隔得甚遠(yuǎn)，聽不見聲兒，只見王徵與衛(wèi)綰禮尚往來，似在飲酒說笑，時下男女大防遠(yuǎn)不如前朝嚴(yán)苛，他二人又是表親，既無肢體碰觸，傳出去也不懼流言，薛氏懶散地聽了，并不留意，心中只想著薛夫人從宮中捎出來的那封信。

    這一日里，她時而輾轉(zhuǎn)反側(cè)，時而坐立難安，時而對著涂紅的墻壁癡笑，時而又望著堂上的掛畫出神。

    這一日，衛(wèi)邕被鬧得不輕，到了夜深秉燭之時，終是忍不住，將人一把拽了過來，沉聲說道：“你心中到底為何事喜，不自覺發(fā)笑一日了?！?/br>
    薛淑慎不肯說，早已將那封信至于燭火上引燃，信手扔入了火缽里，火舌舔舐之下化作煙灰，沒留任何蛛絲馬跡，衛(wèi)邕猜測不出，愈發(fā)抓心撓肝般起了癢意，猜測薛淑慎這些年來事情時有做出格時，因大多是為了子女，衛(wèi)邕也不曾怪罪于她，冷靜思忖之后，他道：“莫非是阿皎，她的婚事你心中有了著落了？”

    薛淑慎回眸，輕睨了他一眼，便將這討人厭的老匹夫壓了下來，雙雙倒入床幃。

    他要得兇，似在持利器逼問，薛氏直“哎喲”叫喚不停，等他力不從心，稍稍歇下來時，薛氏喚得聲音都啞了，衛(wèi)邕每回云雨之后，對愛妻便會愈加疼惜，憐她鬢發(fā)如云，香汗似雨，嬌慵無力地哀聲坍陷在軟褥之中，也不迫她了，只摟著人親個不停。

    薛氏才紅著雙眸，睨著他道：“哼，阿皎的婚事你何曾掛念過？她在家中這幾月過得可不安生，西院幾個老虔婆跟著周氏那刁嘴老婢慣了，盡會編排阿皎，可憐我們阿皎，被人設(shè)計失貞，倒成了她的不是，被人騙了婚，苛待幾年，也成了她的不是！”

    說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