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的小情侶。

就是這樣吧，談戀愛，看電影，一起在黑暗里吃著爆米花，小聲地說著話，然后電影散場之后一塊兒去吃飯，再回家滾床單。

元午皺了皺眉。

形式上沒有任何問題，但內(nèi)里卻有著巨大的差異。

這也許就是林城步失望的原因。

“我們看的不是恐怖片兒么，”元午看著身邊的小情侶，“不是愛情片兒吧？”

“恐怖的，”林城步捏了一顆爆米花，“不過恐怖片就是拿來談戀愛的，尤其戀愛初期和曖昧期?！?/br>
“……哦?！痹缯f。

“你一會兒要是害怕，”林城步張開胳膊，“可以過來這兒趴會兒。”

元午掃了他一眼：“你可以坐我腿上?！?/br>
林城步笑了好一會兒。

不過挑這個恐怖片來談戀愛有點(diǎn)兒失策。

一個國產(chǎn)不能成精不能有真鬼的恐怖片，要想把自己嚇到撲進(jìn)身邊人的懷里，估計(jì)首先得讓對方覺得自己智商有問題。

林城步和元午全程就是吃喝，中途跟著大伙幾次笑場。

后面的小情侶也顧不上趁機(jī)談戀愛了，一直小聲吐槽到全片結(jié)束。

燈亮了之后，元午看了看四周：“瞧見沒，多嚇人，到?jīng)]散嚇得只剩一半人了?！?/br>
“元大膽兒?！绷殖遣截Q了豎拇指。

“林大膽兒?！痹缫矝_他豎了豎拇指。

散場時間是下午茶，要是以前，林城步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拉著元午強(qiáng)行吃點(diǎn)兒東西，或者喝奶茶，拖到晚飯時間，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吃飯。

但今天他卻突然沒有了找借口的興致。

以前還能假裝用個曖昧期朦朧美來忽悠自己，現(xiàn)在連表面上的平衡都被打破了之后，無論做什么都會變得刻意和別扭。

“你想吃點(diǎn)兒什么喝點(diǎn)兒什么或者逛逛嗎？”林城步問元午。

元午把口罩拉好，似乎是在思考，但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搖了搖頭：“你想喝奶茶嗎？叔請你?！?/br>
“不想，”林城步說，他并不是每時每刻都想喝奶茶，但以前只要元午問，他就一定會說想，這是他第一次在不想喝的時候說了實(shí)話，“剛爆米花吃多了，飲料我都喝完了呢，再泡漲了……”

“那回去吧。”元午看了他一眼。

車停在元午家樓下，這大概是林城步跟元午“約會”回來得最早的一次。

“我上去了?！痹缭谲嚿献艘粫?，打開了車門。

“嗯，”林城步看著他，想想又拉住了他的胳膊，“元午?！?/br>
“怎么？”元午關(guān)上了車門。

“你有什么想法嗎？”林城步問。

元午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現(xiàn)在還沒有，亂得很?！?/br>
“好吧，”林城步笑了笑，“對了，我明天上班的，你晚上打車去18號吧?！?/br>
“嗯。”元午應(yīng)了一聲。

林城步在他伸手開車門的時候湊過去，扯開他的口罩，在他唇角親了一下：“晚上別吃方便面啊?！?/br>
“……知道了?！痹缗牧伺乃哪?，下了車。

林城步?jīng)]有在樓下多待，看著元午進(jìn)了樓里之后他就把車開走了。

這會兒回家沒什么事兒可干，他也不想一個人待著，車直接拐了個彎，往18號的方向開過去。

這會兒差不多是江承宇起床的時間了，他沒有什么想跟江承宇聊的，但是他想待在一個有熟人又不會被人特別注意到的地方待著。

18號最合適了。

他把車挨著江承宇的車停好，下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承宇的寶貝車前擋玻璃有些觸目驚心。

估計(jì)是被人砸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裂紋像四周延展，宛如一朵盛開的大喇叭花，林城步數(shù)了一下，一大三小，一共四朵。

本來他覺得江承宇跟常語應(yīng)該是杠著杠著就杠一塊兒去了的類型，但現(xiàn)在看這架式，他又覺得自己判斷是不是失誤了，這倆打得跟真·仇人似的。

這會兒酒吧還沒有營業(yè)，林城步從后門進(jìn)了走廊，直接到了江承宇辦公室，打算跟他打個招呼就自己去吧臺弄點(diǎn)兒喝的。

結(jié)果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里邊兒哐啷一聲，接著是各種唏里嘩啦瓶子杯子落地的聲音。

他想敲門的手停在了空中。

聽這動靜，不像是在打架，也不像是有什么爭執(zhí)……林城步輕手輕腳地順著走廊往大廳去了。

這么狂野，估計(jì)都干到茶幾上了。

大齊在吧臺擦杯子，看到他過來，有些意外：“林哥怎么這個點(diǎn)兒來了？”

“沒地兒去，”林城步坐到吧臺前，“給調(diào)杯喝的吧?！?/br>
“好嘞，”大齊笑了笑，“不過我這水平你可別介意，你天天喝著他的特調(diào)呢?！?/br>
“不會，”林城步往吧臺里面看了看，“有點(diǎn)心？”

“嗯，承宇哥叫餅屋送來的點(diǎn)心，”大齊說著突然就笑了，“不過這會兒也沒法拿給他，就擱這兒了，你吃嗎？”

“吃，咱倆一塊兒吃，”林城步把點(diǎn)心盒子拿了出來，“是不是常語過來了？”

“是，”大齊放低聲音，“拎著根棒球棍進(jìn)來的?！?/br>
“我cao，”林城步咬了一口餅，“他倆要真最后走一塊兒去了估計(jì)得坐著輪椅談戀愛?！?/br>
“我看也是，”大齊笑了半天，“還是你跟小午哥比較消停?！?/br>
是么。

比較消停。

林城步拿著酒杯坐到了角落的那張桌子后面。

比較消停。

他苦笑了一下，這么消停下去的結(jié)局是什么，他連想都不愿意去想。

大齊調(diào)的酒味道也還不錯，林城步慢慢喝完了之后覺得心里一直堵著什么地方稍微舒坦了一些。

他拿出了手機(jī)，打開電話本，手指一下下劃拉著往下翻，最后停在了一個名字上，猶豫了能有五分鐘，屏幕亮了黑黑了亮無數(shù)次之后，他手指點(diǎn)了下去，有些緊張地聽著撥號音。

那邊接起電話之后，他差點(diǎn)兒又想掛掉。

“喂？哪位？喂？”那邊問了好幾聲。

“您好，梁醫(yī)生嗎，”林城步吸了一口氣，“我是林城步，您還記得我吧？嗯，是這樣的，我想問問，我朋友……就是元午，他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是不是基本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

天兒越來越冷了，元午坐在出租車?yán)?，看著外面越穿越多的人，聽著收音機(jī)里不斷提醒大家注意保暖什么的。

去年冬天怎么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