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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小調(diào)。葉嘉倒退一步:“這是的主題曲,你息影前最后作品?!?/br>“呀,原來你竟然是我的迷弟。”程頤十分唏噓:“要簽名嗎?”葉嘉畢竟年輕,赧然時也賞心悅目:“我真的很喜歡這部,也確實(shí)收了海報(bào)和碟?!彼胍幌?,一拳敲在手心:“下次請你去我家,麻煩一張張簽過來。”“真過分,我可要報(bào)酬。”程頤搖了搖頭,葉嘉眼神一動:“報(bào)酬是我不說破你的小秘密?!?/br>程頤自在地看他,葉嘉離去了又忍不住轉(zhuǎn)身折返:“你息影是因?yàn)樗??我不會告訴別人,但……到底為什么?”莊明誠總是會在固定的時間查看信息,早一次晚一次極有規(guī)律。有時葉嘉都會被他驚醒,屏幕的光幽幽的,打在他臉上看不出情緒深刻是恨是怒。而這首曲子只響起過一次,莊明誠遲疑很久才去接,面無表情。對方卻是清朗帶笑的聲音。情人節(jié)他同莊明誠已有約,但已過了固定時間,他仍不時煩躁地輕叩指間,眼神落在靜悄悄的手機(jī)上。終于一言不發(fā),拎起大衣挾著滿面寒霜離去。葉嘉是忠實(shí)影迷,故此聽過一次就記得。漸漸也想通個中關(guān)竅。“偷看別人手機(jī)哦?!背填U壓低了聲音,葉嘉下巴一揚(yáng),立刻否認(rèn):“沒有!我只是猜測,你會每天定點(diǎn)和他道早安晚安。情人節(jié)故意放他鴿子,那首曲子也是你的專用鈴聲?!?/br>程頤比了個“噓”的手勢,“誰敢讓老板不爽,我不過是略施小計(jì)。至于鈴聲……”他有一瞬恍惚,“這事我還真不知道?!?/br>天下哪有這樣馴順的金主,像被他拴上無形鏈子,若他有什么不測,立刻便是最管用的警報(bào)器。早在多年前便彼此厭棄,仍不改惡習(xí)機(jī)關(guān)算盡藕斷絲連。葉嘉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是想探聽別人私隱。但我總覺得,莊先生喜——”程頤掃他一眼,葉嘉心頭一寒便噤聲。“這種話不要講,講出去,得罪的人不是我?!?/br>程頤深吸一口氣,平穩(wěn)情緒。葉嘉略頓了一頓,在他身后大喊:“簽名的事還算數(shù)!”真是小孩子,再怎樣聰明也天真。光已亮了,群演個個就位,勇武的年輕弟子面帶凝重提棍行來。師父清癯背影立在面前,鏡頭一低,照見老者無波無紋面容。倏爾轉(zhuǎn)身,人潮似海為之一震,整個鏡頭的景深令人窒息。竹葉無風(fēng)自動,他亦在擦拭自年輕保養(yǎng)至今的兵器。心要靜,要定,是歷經(jīng)人情冷暖的死寂。戲中的程頤穩(wěn)如泰山,導(dǎo)演親自掌鏡,激動得手心滲汗。而戲外的程頤神思不屬,想起那個背叛他的人。的確如葉嘉所言,自從莊明誠親自帶來好消息,兩人便越走越近。不到一月程頤便搬進(jìn)現(xiàn)今的金屋,雖然亦有小小心計(jì),但相處可稱融洽。逐漸從不能越雷池一步,到壯著膽子要求莊明誠放下旁人回來陪自己,他做了很多傻事。當(dāng)時以為身在愛中,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寵。得人縱容,遺害無窮。音樂該昂揚(yáng)起來了,老者眼中精光一輪,擺開毅然架勢。幾番纏斗,大汗淋漓,徒弟心驚于師父雄渾功力,但,歲月無情。老者被擊敗時天地?zé)o言,面上卻有一絲快慰。“我已盡了責(zé),拿走了我的名聲,就要走這條眾叛親離的路?!?/br>年少成名,引人挑戰(zhàn),紛爭不休,無從回避。徒弟若有所悟,眼中流下淚水,長跪在地,成就一場輪回。——是所謂心如死灰,猶有一息復(fù)燃。程頤分寸拿捏得爐火純青,結(jié)束時片場掌聲雷動。他笑著躬身道謝,接過小青遞上的一大捧鮮花。她附在他耳邊神神秘秘,程頤亦訝異:“難道是我之前真的惹毛了他,竟然親自過來?!?/br>年輕的工作人員齊齊起哄,大徒弟抱著他的腰拖拽:“師父!來!給我們示范一下小蘋果怎么跳!”程頤花還沒嗅上一嗅,便被女生們搶走,齊聲笑著將他推到人群中央。程頤仗著身形靈活,一把撈住葉嘉衣領(lǐng):“嘩,那我也要公報(bào)私仇一下。宿敵,來來,穿上裙子一起跳?!?/br>葉嘉又拖了導(dǎo)演,導(dǎo)演一口氣拽著女一女二同入戰(zhàn)圈。程頤與葉嘉都是老年妝,滿面皺紋靈活無比地扭腰擺臀,咆哮著高喝:“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莊明誠的助理亦不顧老板在旁,笑得前仰后合:“沒想到程先生還有這么活潑的一面?!?/br>莊明誠看他同旁人玩樂,想起程頤的笑容。他會對自己引誘地笑,討好地笑,疏遠(yuǎn)地笑,千百種情態(tài)一一上演,唯獨(dú)再演不出真心相對。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多年的左膀右臂,助理看出他神色有異,小心翼翼:“其實(shí)當(dāng)年的事,也有誤會……”莊明誠抬手止住他的話,“沒有誤會,只是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他便不能拒絕?!?/br>知道又如何,他已坐視瘡疤惡化到如今,自然是不在意。程頤卸了妝,簡單沖了個澡,只穿著隨意的T恤。他已準(zhǔn)備離開,最后環(huán)視一眼化妝間,心頭忽然一動,掏出手機(jī)撥通了老板號碼。月光海的曲調(diào)響起,他同時打開了門。目光相對,莊明誠倚在回廊上等他,面色沉靜。程頤搖了搖手機(jī):“換一個鈴聲。”莊明誠輕嗤,程頤斬釘截鐵:“我不喜歡?!?/br>莊明誠不置可否:“我覺得很好。殺青了,玩得開心?”程頤死死盯著他,眼中燒出一簇火。莊明誠笑一聲去拉他:“我看你是心不在焉,擔(dān)心什么,接下來的試鏡還是舞臺?。俊?/br>程頤一驚,立刻擺出笑容:“是啊,擔(dān)心得不得了。還好葉嘉借了我很多資料,要開夜車咯。”只有莊明誠會看出自己的破綻,卻也只有他,會輕描淡寫地一刀插在最致命傷口上。程頤還是搭住了他的手,身形微微搖晃,莊明誠摟住他的腰,極有耐心地扶著他。程頤咬牙,接下來他要參加一個巡回演出的舞臺劇,趁著還有習(xí)武的敏感,才敢挑戰(zhàn)舞者的角色。角色要求多情,也性感。金主既然是百科全書,現(xiàn)在該翻到手眼通天那一章。程頤對他甜蜜微笑:“老板,生日帶我去Predator如何?”“我的確可以帶人進(jìn)去,你要做什么?”程頤理直氣壯:“看艷舞?!?/br>莊明誠眼神幽深,略點(diǎn)了一點(diǎn)頭。程頤站得住了,不留痕跡推開他,語氣自嘲:“還真有點(diǎn)懷念。”懷念很久以前他們一起看過的唯一一場電影,一首早就過了氣的曲調(diào)。那時他們一直待到聽完主題曲才走,相攜離開時,他替莊明誠擋了突如其來的一刀,此后天翻地覆。程頤想著想著,同莊明誠對視,電光火石間似兩只死斗的獸。他咬得牙齦發(fā)酸,只想揍莊明誠一拳,他不配用這首曲子。莊明誠看出他眼中嘲諷,眉間隱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