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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值不值。后來路過一開皮卡的俄羅斯大叔,給我喝了一杯特別辣嗓子的伏特加,我說自己要是這么死了肯定特別不值。大叔說‘死得值不值,在于你死的時候痛不痛快。我玩兒高空跳傘,從幾千英尺的高空上往下跳,跳下的那瞬間總覺得自己要死了,可是真跳下來,到半空俯視這個世界,感覺自己在飛,如果在這個時候我死了,我起碼死得很痛快。就算到最后我降落的時候沒掌控好,摔死了,起碼臨死前我飛過。墜落的那幾秒鐘,足夠我拋棄一切想拋棄的,記住我想記住的?!?/br>我當時就想,我要是死,我也不能死在疾病、衰老、或者其他我無法掌控的因素里,在死之前,我要騎上我的摩托,閉上眼之前只看著遠方,所有我不想記得的人和回憶都跟路一起被我甩在身后,唯獨載著我想載的駛向遠方和天堂?!?/br>舒照聽他講完這番話,也頗為感慨,是,既然人活著的時候不能按照自己想的方式活著,那么死的時候當然要選擇讓自己痛快的方式去死。“敬你,祝你死得痛快。”這祝酒詞聽得莫濃哭笑不得,卻也舉起酒杯跟舒照碰了下,“我祝你活得痛快?!?/br>兩人飲完放下酒杯,舒照才惆悵道:“這估計很困難。人跟人可不一樣,雖然我們想的差不多……不,估計想的也差很多。就拿你和今天晚上跳河那姑娘舉例子,你臨死前想著自己要死得痛快點兒,可那姑娘呢?淹死這種死法多痛苦,但她已經(jīng)不去考慮,為什么?因為活得太痛苦了,自殺過程中所承受的痛苦跟她活著時承受的不值一提。”莫濃挺不解的看著他,問出了自己想問許久的話:“你說的話就仿佛你經(jīng)歷過這世界上所有的苦難,仿佛這世界對你來說就剩下險惡和丑陋。你是經(jīng)歷了什么還是看了什么導(dǎo)致你這么悲觀的?”“你說對了,我就是看了并且也經(jīng)歷了才這么悲觀?!笔嬲漳贸鰧W(xué)術(shù)性探討的架勢,好整以暇的咂咂嘴,口齒清晰有理有據(jù)道:“經(jīng)常聽到一句話‘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覺得這話不對,應(yīng)該說跟現(xiàn)實剛好反過來。不幸的家庭因為什么才不幸?那太好歸納了,一個家里但凡出現(xiàn)一個人渣,那這整個家庭無可避免地要走向不幸。拿咱們身邊的人來說,就那些姑娘,你看她們每天喝得要死不活,出賣rou|體和靈魂,你覺得她們活該,路都是自己走的。其實不是。這些姑娘的家里,要么重男輕女有要結(jié)婚生孩子的哥,或者要讀書上大學(xué)的弟,再不然,這些爸媽都他媽跟喪心病狂一樣就記著錢,記不得她們生活的好壞和死活。你不信?那你告訴我,她們這種一沒學(xué)歷二沒手藝的人,怎么可能賺到那么多錢回家蓋房子買車。這種事兒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她們的爸媽看不出來?她們的爸媽能不知道嗎?都他媽知道,知道了他們管了嗎?不是還在不停的、一個勁兒的要錢。他們不是人渣是什么?再比如說這些姑娘的男人們吧,李英她老公是放炮子的,有回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為了給兒子治病借了三萬塊,一年下來利滾利漲到二十多萬,老兩口實在還不起搭關(guān)系找人把這二十萬降到了十四萬。你知道她老公說什么?說賠啦!一年,三萬變成十四萬,他他媽還好意思說賠了!這男的有錢不干別的,就是賭,賭輸了回家就揍李英。李英不敢跟他離婚,因為只要這邊她一離婚,那邊這男的就要找人砍她全家。人渣吧?芳芳,她每天上班不積極,回去照樣挨揍,賺多少錢都被她老公要走,然后出去上網(wǎng)下黃|片,下完了還傳給李英的老公,然后等老婆累得像條狗一樣回到家,還得忍受他們的折磨。人渣吧?溫茹,就你上回見到那個眼睛特大的小伙子,他可是真正考進了重點大學(xué),他弟弟從小不學(xué)無術(shù)連高中都沒上,因為嫉妒他,能他媽找人在他去學(xué)校報到前強|暴他!他回家說要報警,他爸媽怕丟人死活不肯,就把他弟弟關(guān)了一個星期就權(quán)當沒這事兒發(fā)生過。他為什么干這行?因為他說他覺得自己臟,他白天都他媽不敢出來見人,那道坎兒他就是過不去!死都過不去!你要他去上大學(xué)出人頭地報復(fù)他弟弟,你說他弟弟那樣,萬一在他上大學(xué)時把這事兒捅出來,或者再搞他,你讓他活不活?你讓他怎么活?”他越說越憤怒,到最后眼眶都紅了。而莫濃也越聽越心寒,這些卑鄙的勾當、齷齪的人性,的確是他從未見過,甚至也從未聽過的。可他在這種寒意中保持了一絲清醒,凝視著舒照那張因為憤怒和痛苦而顫抖的臉,他不合時宜地問:“那你呢?你經(jīng)歷過什么?”他話一說完就看到舒照陡然安靜了,眼睛在拳頭下微微張開,過了幾秒鐘才冰冷的望過來,并且極為銳利,像要把他那點心思全部看穿,讓他羞愧和不知所措。“我比他們好一點兒,”舒照直視著他的雙眼說:“但我比他們都更可笑?!?/br>莫濃想不出這個更可笑但是好一點兒的事情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下去了。他跳下椅子,興沖沖地對他說:“我?guī)闳ボ噹炜纯次腋难b的摩托吧?”這天,在接近晨曦的時候,莫濃興致盎然地跟舒照講起騎行途中的趣事和飛車跳傘中的激情,舒照特別捧場,好像他的描繪是那般引人入勝,一直都在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和回應(yīng)著。但是等天大亮后,舒照拒絕了他的留宿和送行,還是頭也不回的走掉了。莫濃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始終是舒照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不知怎么就覺得自己很不齒,為什么一定要像個長舌婦一樣打聽他的過去?下午他睡眠不足又心情忐忑地來到新港,果然這天就沒看到舒照。難道舒照在躲他?討厭他了?他既哀怨又煩躁地來到酒吧幫忙,當看到酒吧里那對人人傳頌堪稱模范的同志情侶時,莫濃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一直把舒照當朋友,卻忘記了舒照的身份——舒照是gay,是個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的男人,而自己對于這個只喜歡男人的人竟然一點兒怪異都沒有,光想著接近,從來沒想過這個接近可能帶來的危險。他對一個gay如此上心,這他媽本身就不太對勁吧?莫濃連著兩天沒敢見舒照,他這兩天潛心思考自己怪異的心理和行為,并且琢磨出自己大概是……對舒照有點兒……不太正常。只要一想起舒照,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由內(nèi)而外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