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腕上，以后夏天伸個手什么的都看得見。

晚上，高楷給路遙洗完澡之后，給他換上睡衣，看他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手腕發(fā)呆，不由也心里一疼，坐到他身邊問：“怎么了？還疼？”

路遙抿了抿唇，忽然說：“其實不太疼，就疼了一下。就是覺得冷，拎著熱水還是覺得冷。其實死亡也就那么回事兒?！?/br>
高楷心里咯噔一聲，皺眉看著他的臉。路遙臉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眼神總看著覺得落寞。

他伸手抱住路遙的肩膀，長嘆一聲，“你這么死，一點意義都沒有?！?/br>
路遙愣了下，抬眼看著高楷，說了句：“高楷，你他媽真冷血。”

☆、永別（一）

高楷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你知道什么叫真的冷血嗎？”

路遙根本就沒想聽他的話，轉(zhuǎn)身躺下，被朝著他，默不作聲睡下了。高楷不以為意，也在他身邊躺下。這種不痛不癢的小動作，幾天以來已經(jīng)叫高楷有些習慣了。

或許路遙心里還有疙瘩，現(xiàn)在也不是逼他的時候，有些事情，還是得慢慢來。

路遙背對著高楷躺在，一動不動的，他睡不著，但不想看到高楷。但閉著眼睛，不知什么時候總還是能入睡的。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時候，高楷被身邊的輕微動靜驚醒了，坐起身來一看，路遙縮成一團，雙肩微微抖動。

他打開床頭燈，側(cè)過身去看路遙的臉。路遙正在哭，默默的流著眼淚，一點聲音也沒有。

高楷嘆了口氣，抱著他翻了個身，把腦袋放在胸口，輕輕拍著他的背脊。

路遙哭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了看高楷，自己坐了起來，用手背擦眼睛。

“怎么了？”

路遙搖了下頭，“我心里難受?！闭f完就下床穿著拖鞋往外走。

他就這么穿著薄薄的睡衣跑了出去，外面溫度還是很低的，高楷也跟著起來，披上衣服下樓，見路遙抱著膝蓋坐在沙發(fā)上。

高楷隨手給他披上毯子，坐在他身邊。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成不成？”路遙把頭埋在膝蓋里，悶聲說。

高楷頓了頓，伸手揉了揉他露出來的半截脖頸，低聲說：“你是因為我跟你哥在一起而心里有疙瘩，還是因為我說不愛他？”

路遙抬起頭看著高楷，“你把感情當什么了？你不愛我哥，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你又把我當什么了？但我現(xiàn)在不想為你的事費神，我只希望……”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楷就嘆了口氣，打斷了他：“你希望他孤單面對死亡？還是讓我來幫他？又或者你想看到一個即將失去愛人而痛不欲生的我？”高楷搖了下頭，“這件事重要的并不是我喜不喜歡他，這一點路黎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又何嘗不是帶著目的再看我？我們誰也不欠誰。就算是一場戲，也是我和他之間，心照不宣的。我在他面前當一個完美情人，做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他給我我想要的。不管我有多在乎他，他有多在乎我，這條線我們都不敢跨過去，難道你不懂嗎？”

路遙懂了，但也不懂。

他懂了的是：原來聰明人是這樣去計較愛情的。如果注定要失去，注定要受傷的，就立刻停步不前。他不知道高楷有多在乎路黎，但是這種在乎有多少是愛情，他倒是真的很懷疑。

而他從始至終都是個笨蛋。傻里傻氣橫沖直撞，直到頭破血流才知道往前看一看，卻沒想到前面是一條看不到光的死路，而他現(xiàn)在連迷途知返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聰明人和笨蛋的區(qū)別。

而路遙不懂的是：這種能夠隨心所欲駐足的愛情和他那種奮不顧身的愛情，究竟有什么不一樣呢？

高楷顯得有些焦躁，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是在找香煙，但摸了才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一件睡袍，于是起身在抽屜里拿出一包煙來。

路遙看著他點上煙默默抽了起來，心里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難受過。

高楷抽完了一支煙，掐滅了煙頭之后，站起來說：“我去讓幫傭起來做點吃的?！?/br>
高楷上樓換了衣裳下樓，幫傭沒過多久就進廚房開始忙碌起來。抽線之后，特護已經(jīng)走了。路遙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外面的天空慢慢亮了起來。

從早上之后，路遙臉色就很差，一個字都沒說過。高楷看起來也心情不好，吃早飯的時候也低著頭不說話，氣氛達到了這幾天以來的最低潮。

就好像前幾天的平靜都是假的。

家里的座機忽然響了，高楷接了，對面是張立權(quán)的聲音，很急切，“快來醫(yī)院，路黎不行了?！?/br>
高楷一聽，臉色就變了，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他心里有些猶豫，轉(zhuǎn)頭去看路遙，后者也正看著他。

路遙見他回頭，表情都變了，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站起來問：“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高楷想了下，還是點了下頭。萬一路黎真出了什么事，他瞞著路遙，以后路遙也要恨他，長痛不如短痛。

“他快不行了?？傊?，先去醫(yī)院看看再說吧。”

路遙連忙點頭，高楷帶著他上樓換了身衣服，兩個人就立刻出門了。

路遙跑出電梯，高楷跟在他身后，看著走廊另一邊的張立權(quán)正來回踱步，看起來很焦急。

“權(quán)哥！”路遙穿了口氣，“我哥他怎么樣？”

張立權(quán)看到路遙也跟著來了，下意識看了看高楷的臉色，高楷冷著臉，沒看他，也沒說話，于是他搖了下頭，“醫(yī)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說是人不行了，我也沒看著。”

路遙不知道為什么醫(yī)院是給張立權(quán)打電話而不是給高楷打電話，但心里的愧疚立馬翻騰著一浪高過一浪。要是路黎就這么死了……

這么想著，路遙就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胸口悶痛。高楷看他臉色刷的白了，心里一驚，連忙將他扶住，“你先別慌，坐下等等再說。”

路遙被他扶著坐下，渾身都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跑過來的原因，他覺得有點頭暈。雖然醫(yī)生說過，他這樣的貧血癥狀很正常。

高楷也沒想到他這么大反應，心里除了感到壓抑之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但這傷感卻分不清是因為路黎的生生死未卜，還是因為路遙的傷心難過。

張立權(quán)也沒見過路遙這樣，那張小臉兒慘白慘白，看著著實有點不是滋味兒。

高楷坐在路遙身邊，伸手抓住路遙的手，緊了緊，也沒說什么。路遙抬頭看著他，“我沒事?！?/br>
高楷點了下頭，覺得路遙的手冰涼，那股微微地顫抖暴露了他現(xiàn)在內(nèi)心的情緒。這種時候，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沒有必要偽裝堅強。

和前一次不同，他們坐下還沒幾分鐘，兩個醫(yī)生和幾個護士就都出來了。路遙連忙站起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