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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突然說要出門,傭人也不好攔他,傅景園出去了不在家里,葉翠雯知道了就下樓來攔他,說他還病著,有什么事非要急著今天出門不可?傅玉聲就說:“我同朋友今天約好了有事情要談,他這時候還沒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我要去看看?!?/br>葉翠雯很是不解,問他:“打發(fā)個下人去問問就是了,你跑出去做什么呢?”傅玉聲也是關(guān)心則亂,葉翠雯一說,他才想到或許孟青未必在家。只是這個人的下落,他又要去向誰打聽呢?韓九,還是駱紅花?他一想到駱紅花,就出了一身冷汗,覺著今日里的事情,一件件的,就仿佛是要印證他的夢一般,讓人心慌意亂。傅玉聲定了定神,才又說道:“我總要去看看才心安,總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前一陣子中原地區(qū)又在打仗,幾處軍閥通電全國討伐獨裁者蔣介石,之前被蔣介石討伐的諸人又重振兵馬,卷土重來。這一場場的內(nèi)亂簡直沒完沒了。蔣介石眼下人在徐州督戰(zhàn),徐州一旦失守,南京就岌岌可危。傅玉聲想起昨夜的夢,更是心驚rou跳,生怕陸少棋真的膽大包天,不管不顧的回了上海。葉翠雯見勸他不住,就說:“是什么朋友?昨天來瞧你的那位孟老板,不是很有些本事嗎?你就麻煩他幫你打聽打聽呀?”傅玉聲哎呀了一聲,說:“說得就是他呀!說好了中午過來呢,他是最守信的,這會子了都還沒來,怎么叫人不擔(dān)心?”葉翠雯不料他這樣著急,也有點驚訝,又想到一件事,就拍了一下手,說,“別急,他不是杜老板跟前的紅人嗎?這幾天杜老板那里辦著堂會呢,他莫不是在杜府?”傅玉聲不料她會有這樣一個消息,就反問道,“辦什么堂會呢?”略想了想,又說:“若當(dāng)真是為了這個倒也罷了。”傅玉聲正想著要吩咐誰去打聽一下,葉翠雯突然問他說:“聽說這位孟老板,替你養(yǎng)著一個兒子呢?”第220章傅玉聲心口便是一跳。這件事傅景園已經(jīng)吩咐過了,不許下人亂講,也不知葉翠雯從哪里知道了的。他隨意的說道:“是呀,我在東臺認(rèn)的干兒子,還沒行禮呢。怎么,你也要送我兒子一份大禮嗎?”葉翠雯哦了一聲,就說:“你還有這種興致呢?那什么時候抱過來瞧瞧呀?”傅玉聲不料她說起這個,他哪里敢呢?就笑嘻嘻的說,“急什么?等你幾時送了厚禮,幾時再說要瞧的事吧。”聽他這樣說,葉翠雯就笑出了聲,說:“怎么?這倒是當(dāng)姑娘養(yǎng)著呢?”傅玉聲自己說錯了話,這時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的告饒。葉翠雯倒有些感慨,說:“昨天不知道就是這位孟老板。你結(jié)交了他,倒實在是有眼光呢。如今杜老板在上海名氣這樣大,他又是杜老板身邊的紅人,你做生意的,有這樣一個朋友,總是便利很多?!?/br>傅玉聲只是笑而不語。孟青的性子原本就不是如何的八面玲瓏。當(dāng)初能有那樣大的名氣,還是因為拳法實在的厲害吧。況且他早已經(jīng)離開了三鑫公司,年前又去東臺躲了那么久,紅不紅的說話,也不過是聽著好聽,其實一文不值罷了。葉翠雯倒是很少來他這書房里,站著說了半天,卻也不坐,走到他書柜前掃了一眼,見柜子里的書擺得橫橫斜斜,便忍不住挪開了眼,說道:“他們那樣的人,閑時閑得很,忙了又忙得厲害,眼下杜老板有事,他便是一時忙了些,不曾來拜訪,也未必就是有什么麻煩呀?!?/br>傅玉聲知道她牌桌上認(rèn)得的太太多,消息未必不如他靈通,便笑了笑,說:“那就好?!本蛦査骸岸爬习暹@次又辦什么堂會呢?”葉翠雯走到窗前,看著漸漸暗淡的天色,又轉(zhuǎn)過臉來笑道:“杜老板辦個堂會罷了,還得有個緣由告訴你知道呀?”傅玉聲心里有事,只是笑笑,也沒答話,就順手扭開了電燈。房子里霎時間一片雪白,葉翠雯眨了一下眼,才說:“聽說他要修杜家祠堂了。”傅玉聲倒有些驚訝,想了想,又不覺著意外。這位杜老板如今如日中天,連洋人都有些壓不住他的勢頭,他若是要說句話,只怕全上海也沒幾個能說個不字的人。孟青到上海之后,拜在了這位杜老板名下的事,他也零零散散從各處聽說過一些,卻終究不曾問過本人。葉翠雯的話,他仍是有些拿不準(zhǔn),便叫了個下人,吩咐他去孟家打聽消息。他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給駱紅花掛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后,卻不問別的,只說徐世偉的事,又問她孟青是不是不肯回來了。駱紅花說:“他倒是回上海了??伤罱χ爬习宓氖履?,哪里功夫管徐世偉?就算是忙過了這一陣子,我看他呀……只怕也不會把這個人怎么樣呢?!?/br>傅玉聲松了一口氣,心底卻又騰起一股無名火,他想,既然有事情,為什么不肯遞個消息給我呢?卻叫我這樣苦苦的等著?他忍著火氣又對駱紅花說了幾句話,這才把電話掛斷了。他還怕是自己錯怪了孟青,等到出去打問消息的下人回來,才知道孟青已經(jīng)在家里了,因為他派了下人過去,還特意寫了封短信讓人帶了回來。信里寫著這幾日怕是忙得很,過不去了,讓他好好的安心養(yǎng)病。若是有什么事要辦,就寫信給他,他得了信就去辦。傅玉聲不料是這樣簡短的兩句話,翻來覆去的看,還怕信封里夾著別的,其實并沒有什么了。傅玉聲將信箋疊起,放在自己藏信的那個紅木匣子里,就摁了鈴,吩咐司機(jī)準(zhǔn)備車子。他等了一天,沒有等到人,就等來這樣的一封信,信里說得這樣平淡,究竟是好是壞,什么也瞧不出來。他心里堵得厲害,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索性去孟家一趟,當(dāng)面問問看。他走之前只說是有點急事,這個汽車夫也是新來的,照著他的指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開了一路,一直開到孟家的弄堂口,這才有些疑惑起來。傅玉聲吩咐說:“你在這里等著,我等等就回來了?!?/br>孟青也不料他會這個時辰上門。孟家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廷玉又犯起了挑嘴的毛病,孟青剛動手給他舀了一小碗湯,奶媽換了個生面孔,正在一旁喂著振玉,家里似乎再沒有什么旁人了,瞧著竟然有些冷清。因為他這樣突然的來了,孟青倒也吃了一驚,就先問道:“三爺怎么來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