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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山的模樣。御劍的坐姿比他散漫隨意得多,但勝在氣勢逼人,一坐下去,這石頭儼然就成了他的帝國。屈方寧好不容易穩(wěn)住自己,見他肩章和鎧甲都卸了,好奇道:“將軍,你今天不用議事么?”御劍道:“嗯。陪你一會?!?/br>屈方寧耳朵一熱,小聲哦了一聲。只是千百雙眼睛巡顧之下,也不能有什么動作,只貼著他手臂坐著,扯幾句沒要緊的閑談罷了。這風太過干燥,少頃唇干舌苦,遂把手伸進冰鑒,拿起石榴來吃了。御劍見他吃得嘴唇鮮紅,手上白氣直冒,有些好笑:“也給我吃一個?!?/br>屈方寧自結(jié)識他起,從沒見過他吃過甚么點心小食,至于帶殼的、要吐核的瓜籽水果,就更不消說了,簡直連想都無從想起!聞言登時一陣慌忙,挑了一顆指肚大小的大籽,用指尖很慎重地揀起來,見他沒有要接的意思,稍微側(cè)了個身,喂進他嘴里。手還沒撤出來,指腹一熱,已被御劍含在齒間,舌尖頂了一頂,咬了一口才放開。他整個手就跟火燎似的一陣麻熱,掩飾般放回自己腿上,眼睛也不敢看他:“我的手不能吃?!?/br>御劍左手一舒,半抱著他,聲音低沉:“哦?哪兒能吃?”他在征途中有多把持得住,屈方寧是再明白也沒有,不愿意自取其辱,挑釁地回視他:“……哪兒都行?!?/br>御劍銀面具下的眼睛多了點笑意,把他收緊一些,道:“今天早些時候,你帶兵過亥宮,駐馬催促之時,可有甚么發(fā)現(xiàn)?”白石迷宮照太陰歷十二地支分為十二輪,層層巨石排列不定,宛如年輪遞進,亥宮是最外一重。屈方寧聽他考較眼力,不敢大意,凝目沉思片刻,遲疑道:“柳老狐貍故意殿后,且向西北方頻頻張望,莫非……”見御劍神色不對,便訕訕住嘴不說了。御劍在他背上憐惜地摩挲一下,看著他笑道:“大哥在跟你調(diào)情,別這么認真?!?/br>屈方寧小小地哼了一聲,往他身上不著痕跡地靠了靠:“你又在看我?”御劍嘴角一動,道:“聽見你在馬上大聲訓斥,催人快點跟上。老子一聽你那個拖長的尾音,……”在他耳朵上輕輕一擦,啞聲道:“當場就硬了?!?/br>屈方寧全身一酥,幾乎坐之不住,有心瞪他一眼,眼角已經(jīng)紅透了。御劍最樂意看他這個發(fā)作不出的動情模樣,故意又去逗他:“石榴再給我一個?”屈方寧鼓著臉,才把手伸進去,只覺腳下目光炯炯,柳狐廣袖大袍,衣袂飄飄地來到二人所在巨石下,一雙狐貍眼睛正落在御劍抱在他腰上的手臂上,口中謙恭道:“將軍,我替自己請一份使命?!?/br>他老人家主動請纓,自然非同小可。兩名侍衛(wèi)跪在地下,手捧折頁地圖,高高托起。柳狐由此到彼,瀟灑舒袖,風度翩翩地指出可疑之處。御劍危坐不動,居高粗略一掃,即道:“西北夾道隱蔽,易于藏匿突襲,我亦有此慮。明日午時從三風林過酉宮重地,少不得有一場惡戰(zhàn)。我分身無暇,善察險阻之事,就煩賴柳狐將軍了。”柳狐微微一笑,目光轉(zhuǎn)向屈方寧:“將軍言重了,此分內(nèi)事耳。只是在下年老體衰,風中殘燭,還望將軍不吝撥賜一二武將,如遇伏jian,也不致束手無策?!?/br>他年紀不到四十,平日保養(yǎng)得宜,面皮紅潤,只眼角略有細紋。屈方寧聽他自稱“年老體衰”,幾乎當場笑了出來。御劍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一笑:“既如此,就讓我們屈隊長隨你同去罷?!?/br>柳狐佯訝道:“怎敢驚動將軍的……愛將?”御劍立即接口:“將軍如有顧慮——”柳狐吃過他這個虧,連忙接話:“屈隊長少年英武,在下在其藍之時就深為歆慕。統(tǒng)帥即然發(fā)話,屆時就多多仰仗了?!毕蚯綄庮h首一笑,十分雅致有禮。屈方寧也忙躬身回禮,口中道:“不敢。末將年輕識淺,如有不周當處,還望柳狐將軍海量汪涵。”柳狐笑瞇瞇道:“與屈隊長共事,最是令人期待。”打個響指,地圖收疊為一冊,只有尋常書本大小。他隨手一攏,收入袖口,就此告辭。第37章飛羽白石迷宮玲瓏七竅,西北夾道更是百轉(zhuǎn)千回。屈方寧率春日營二百精銳布查兩翼,柳狐悠然騎行軍前,搖頭晃腦,神氣閑定,簡直隨時要開嗓放聲,唱出一支真神賜福的咒曲。探子來回巡報,也不見他怎么熱心,一雙眼睛只在屈方寧身上、臉上掃來掃去,把他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嘴邊始終泛著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屈方寧暴露在他目光下,背心涼颼颼的很是難受,只覺他活脫脫就是一條花冠子大蛇,自己就是只被盯上的青蛙!他生平最怕者有二,一是他那鐵膽御史的爹,二是已死的屈沙爾吾王爺。在這二人面前,只覺自己渺小而愚昧,一切手段都上不了臺面。眼見柳狐即將后來居上,心中頗為抗拒,一夾追風馬腹,向旁邊讓了讓。柳狐偏偏要同他來搭訕,從他的坐騎入手,把他全身上下數(shù)得著的物事一通夸贊,句句點到即止,既不特別rou麻,又恰到好處地表明了傾慕之情。末了又大發(fā)感嘆,說草原有英雄子弟如斯,他們幾個老東西早該退位讓賢了。又道屈隊長何日晉升為鬼軍主帥,他老人家是一定要前去送禮道賀的。前文暗表,柳狐是王室祭司出身,于千萬人前祝禱施法,視若等閑;一舉一動翩翩如神仙,嗓音更是醇厚優(yōu)美,蠱惑人心。常人聽了他這么一番馬屁,早就飄飄然不知南北西東也。但屈方寧聽來心驚rou跳,只覺他每一句話里,都藏著無數(shù)的陷阱算計。自忖沒本事對付得,索性樂得藏拙,虛偽地呵呵幾聲,把兩片嘴唇緊緊閉起了。柳狐平時慣使個見風使舵的,這時卻一點也不懂看人臉色,不但沒有識趣閉嘴,還饒有興味地縱馬靠攏:“屈隊長好像不是千葉人吧?”屈方寧心頭一凜,從睫毛下瞥了他一眼:“不是。末將是錫爾族人?!?/br>柳狐佯驚道:“可是小燕山北的錫爾族么?久仰久仰。尊族白燕窩聞名天下,在下有幸得而嘗之,滋味之美,此生難忘?!辈粺o遺憾地嘆了口氣,悵惋道:“可惜現(xiàn)在再也沒有啦!”屈方寧心中暗道一聲“來了”,收起心神,抿嘴一笑:“柳狐將軍見笑了。末將自幼來到妺水,早已將千葉當成了自己的故鄉(xiāng)?!?/br>柳狐微笑道:“在下自然理會得。若非如此,御劍將軍怎會將你視若……性命,將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