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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裂,個個不惜一死,便要上前將他剁成rou泥。眼見幾柄長矛就要捅到他背心,最先一圈士兵突然全身一顫,一聲不吭地向后倒伏。十多面護心鏡上,皆插著一支黑漆漆的重箭。以此為信,千葉萬箭齊發(fā),將西涼軍牢牢嵌在原地,一步動彈不得。唯獨屈方寧一人,竟揮鞭叱馬,向箭雨中逆行。賀穎南圓睜雙眼,心中萬分不信:“你們的箭莫非還認得人?”接著他就看到了更駭人的一幕:屈方寧將他那張雪白長弓拉到極致,朝雪地上盡全力射出一箭。就著這一箭的反彈之力,他整個人高高離鞍飛起。一人一馬,從箭雨上空凌霄飛過。白馬落地,也不管主人身在何處,甩開四蹄徑自飛奔。屈方寧如算準(zhǔn)了一般,從空中漂亮之極地一翻身,穩(wěn)穩(wěn)落在馬鞍之上,馳入千葉大軍之中。戰(zhàn)火綿延到黃昏時分。此役之后,西涼殘部全軍覆沒,李氏王朝就此滅亡。千葉版圖往西擴張一千九百里,疆域之廣、兵力之強,從此牢牢雄踞五族之首。南軍趁機收復(fù)河湟六州,自此深囤草束、廣拓馬場,騎兵日益壯大。此為后話,暫按不表。當(dāng)夜千葉大軍駐扎即云谷口,氈帳百里,篝火熊熊,人人把著臂且笑且談,簡直是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雖然征途中禁止飲酒,但興之所至,干一碗羊血、馬奶,也足以暢慰心懷。營帳盡頭黑影幢幢,一支鬼軍小隊從積雪消融處東倒西歪地走來,顯然已經(jīng)疲倦之極。當(dāng)先一人面具松褪,腳步沉重,一身拖泥帶水,軍服皺巴巴的不成模樣,更是全無半點風(fēng)貌可言。但大家一看到他手里提著的四個人頭,就再也顧不得甚么風(fēng)貌,烏拉拉地一起鼓噪起來,連雪谷中的鳥雀都駭飛了許多。有些年紀較小的,更是爬到了別人肩上、背上,嘴里還發(fā)出癡癡的濁音,引得別人發(fā)笑。車寶赤一見車唯,揮手就是一個耳光,聲音煞是響脆:“小畜生!你這兩條狗腿一撒,害得你老子趕路不說,要是由此連累了人家屈隊長,看老子剝不剝了你的皮!”車唯囁囁嚅嚅地爬起來,委屈地捂著臉,把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兒反哺之心,立刻又丟光了。御劍戰(zhàn)鎧如漆,莊嚴肅穆地坐在主帳之前,目光落到隊列之前,開口道:“屈隊長?!?/br>屈方寧心頭咯噔一跳,抬頭望了他一眼,應(yīng)道:“屬下在。”御劍冷冷道:“你手中所執(zhí)何物?”屈方寧聽他聲音沙啞更甚,顯然連夜行軍,疲勞不亞于自己,即低聲道:“李達兒與其妻兒之首?!?/br>御劍命道:“呈上來。”人頭入盤,擺得端端正正,十分好看,似乎都在爭先恐后地說“賞我!快點賞我!”果然聽見御劍溫和地說:“屈隊長,駐守期間,擅離職守,貽誤軍機,罪無可恕。你可知罪?”屈方寧忙跪道:“屬下知罪?!?/br>人人含笑看著這一幕,都覺得有意思。主帥愛子之名可不是白叫的,一聽他遇險,那是星夜馳騁,不眠不休趕去相救。加之太子這回也十分爭氣,人頭一割就是兩雙。這還能真的罰他嗎?多半不痛不癢地批評幾句,接著便是一場盛大的封賞了。于是又爭著猜測封賞的內(nèi)容:別人已經(jīng)是千人隊長了,再升可就到統(tǒng)領(lǐng)、副統(tǒng)領(lǐng),率領(lǐng)萬人了。千葉開國以來,有過十七歲的統(tǒng)領(lǐng)嗎?多半今晚就能見分曉了。只聽御劍一字字漠然道:“知罪就好。我軍律例,千人以上將官,有亂軍違紀者,降一級軍銜,笞軍棍八十。左右,行刑!”第31章禁約鬼軍執(zhí)刑官訓(xùn)練有素,聞言二人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屈方寧兩條臂膀,將他按倒在雪地之上。另二人各執(zhí)一條四指寬、二寸厚的板子,分兩側(cè)站好,把人犯的褲子一把拽下,露出一個很好看的屁股,眼看就要打了。春日營眾兵兀自在那邊沾沾自喜,見狀無不大驚,撲啦啦跪了一地。車寶赤也是駭了一怔,急忙起身道:“御劍,你這是做甚么?你……屈隊長冒險相救我兒,紅哥真真感激不盡。你賣紅哥個面子,高抬貴手算啦!”又忙推車唯道:“你要打,就打這不爭氣的孽畜好了!”御劍漠然道:“紅哥,我軍事務(wù),與你無涉。”車寶赤識得這句話的分量,只得捶胸頓足地退到一旁,又向車唯使個眼色,示意他上前求情。連他都不敢開的口,車唯如何有膽子懇求?哆嗦著往地下跪了,顫抖道:“御……將軍,都是侄兒的不對,屈隊長……是為了侄兒……”御劍截口道:“車唯,你是秋蒐軍后裔,不必守我的規(guī)矩?!庇冶垡惶?,示意動手。兩名執(zhí)刑官舉起板子,一五一十地打了起來。這手勁也是非同凡響,聽落板子的聲音就知不凡:鏗鏘有力,節(jié)奏跌宕。再一看,打得也是非常實誠,聲聲見血,僅用了十來下,就把屈隊長一個屁股打得稀爛。額爾古心痛欲裂,連磕了幾個響頭,求懇道:“將軍,方寧弟弟千錯萬錯,這一次的功勞也抵過了。他真的受不住了,您要打就打我罷!我……我皮粗rou厚,好打!不怕疼!”說著一把褪下褲子,把自己毛茸茸的屁股亮了出來。烏熊也紅著雙眼道:“老大為了這場仗,兩天兩夜沒合過一下眼,人已經(jīng)虛弱得不行了,您再打就打死了!”御劍目光森冷,道:“不守禁律,死不足惜!”令執(zhí)刑官稍停,問道:“屈隊長,你有甚么話說?”屈方寧面具墜落在地,烏發(fā)濕成一團,雙目死死盯著他,嘶聲道:“無話可說?!?/br>御劍點一點頭,道:“好極?!眱擅麍?zhí)刑官繼續(xù)行刑,數(shù)到六十下左右,屈方寧已經(jīng)痛得暈了過去。二人絲毫也不怠慢,老老實實打足了八十之?dāng)?shù),才收棍退了回去。火光之下,只見方才英姿筆挺的屈隊長,已經(jīng)全身蜷縮,成為一個血人。車唯平日栽贓陷害他人,從無半點負疚之心。如今屈方寧因他之故慘遭毒打,卻是明面上的過意不去。每一聲板子落下,都似把他打縮了一寸,越縮越小,越退越遠,幾乎不敢朝那血淋淋之人看上一眼。車寶赤臉色極為懊喪,澀聲道:“這是你兒子,平日寵得心肝寶貝一般,你也真……舍得?!闭f到末尾一句,忽然神色一慌。御劍嘲道:“有甚么舍不得的?”單手在扶手上一撐,緩緩站了起來。這一起身的威懾之意,比平日更甚十倍。鬼軍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