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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父親有意考較自己,道:“如是真的,便是父親這么多年最好的賀禮了。就算是假的,借著那杯酒,也未必不能做成真的!”屈沙爾吾聽他語氣激動興奮,這才收回目光,道:“還早呢!”屈林不甘心道:“兒子看得清清楚楚,他對小奴隸十分上心。如依父親所言,牽動他喪子情懷,三五年間,便能潛入鬼城中樞了?!?/br>屈沙爾吾干笑一聲,道:“說得輕巧。御劍天荒是何等樣人?你以為他多年對我們貢送之物分毫不取,是為了甚么?我們能猜他的心思,他未必就不知道我們在想什么。”屈林心中一顫,低頭道:“父親教訓得對,兒子輕敵了。”屈沙爾吾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道:“不怪你。別說你們小孩兒,就連我一想到要跟他做對手,也頭疼得很!你選的這個人,也算有些手段的了。他若能計算得當,十年之后,大概能派上點用場。”屈林怔道:“十年?御劍天荒當真如此可怕?”屈沙爾吾看著他年輕的臉,微微笑道:“十年,二十年,又有甚么要緊?父親老了,還有你在!”屈林迎著他慈愛目光,鼻腔一酸,叫道:“是,父親!”屈沙爾吾點了點頭,忽道:“你對他,是十分信任的了?”屈林心中領會,答道:“他至親至愛之人,都在兒子掌握之中。何況兒子對他了如指掌,此人除了建功立業(yè),別無其他念想。只要他羊皮契書還在,跑不出這片土地!”屈沙爾吾深深看他一眼,片刻才道:“聽說你還把那柄寒冰短劍借給他了?”屈林道:“是。他在其藍大展身手,全賴此物?!碧峒按耸拢唤嬗械蒙?。屈沙爾吾緩緩撫摸手上翡翠,沉聲道:“我將短劍送你之時,說過甚么來著?”屈林不明道:“父親說,這把劍鋒利無雙,能斷惡龍之喉,能斬仇敵之首……”忽然之間,心中一寒,下一句話便說不出口了。屈沙爾吾頷首道:“你要記得父親的話,莫被那寒氣反噬了手指!”屈林雙手緊握,躬身道:“是。將來功成之日,兒子會親手折斷,絕不假手他人!”宴席上每一道雜燴、rou炙,都嗞嗞冒著油光,rou香四溢,吃到嘴里,每一個人都贊不絕口。但這珍饈佳肴的原料,可不怎么好看。清洗原料的地方,更是蚊蠅成群,腐臭不堪。回伯就在一道隆起的土梗上,就著遠處的篝火,專心地翻洗著手中一條肥大的馬腸。別人叫他喝水歇息一會兒,他也聽不見,只是埋頭干活兒。比起周圍那些一瞅見奴隸長、總管轉背,就拼命偷懶的人,態(tài)度簡直不能再端正了。直到背后一熱,汗津津的貼了個人上來,也只是舉起馬腸對火光照照,口中極輕地問一句:“對付兩個老狐貍,不容易吧?”背后的少年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連說話也懶得說了。一會兒,車卞瘦瘦小小、猴兒似的身影出現(xiàn)在篝火邊。也不知他往總管們手里放了個什么,總之雖然宴席還在源源不斷地開著,他立刻就能回去了。回頭一看,屈方寧又睡著了。于是背了他起來,一起走上了去通帳的路。暑氣還沒有下去,星星已經(jīng)出來了。額爾古見他背得吃力,拍了拍自己的肩,道:“我來背他吧!”屈方寧嘀咕了一句:“回伯,好臭?!笔謪s不放開他脖子。于是回伯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依然背著他。額爾古見他半醒不醒,忍不住問:“今天王爺問我們是不是兄弟,那是什么意思?”車卞嘻嘻笑道:“多半是見我們古哥健壯可愛,要給他找個婆娘。先探一下口風,免得被哥哥弟弟幾個一起睡了去……”他說得太也齷齪,額爾古連叫了好幾聲“放你娘的屁!”連回伯都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做著鄙夷的手語。額爾古又好聲好氣地問:“我說咱們從會走路就認識了,行不行?”屈方寧輕輕嗯一聲,道:“行的。以后都這么說?!?/br>額爾古想到自己跟他的交情平白又添了幾年,心里高興了,又去接他來背。屈方寧抬腿踢了他一下,叫回伯走遠些。車卞卻又笑嘻嘻地湊過來說:“想我古哥,從小力大如牛,招兵點將,八歲就打下小燕山一半地盤。古哥要摘的巢窩,哪個敢說半個字?只有方寧弟弟剛來的時候,那小眉頭蹙的,不理不睬的,給足了他氣受!我們還眼巴巴地等著兩個人打一架,誰知過了一夜,就手拉著手、親親密密地一起走了出來,一個爬著山,一個在山腳下望著……嘖嘖嘖!這才是天生要做兄弟的!”屈方寧也踢了他一腳:“說得不對!不許這么說了?!?/br>車卞躲著他的腳:“哪兒不對?剛來的時候不對?還是手拉著手不對?”屈方寧睜開眼睛,瞥他一眼,也不說哪兒不對,只自言自語地說:“將來我升帳行賞,不論功勞,只論交情。跟我多一年交情,就多賞一百斤黃金……”車卞忙不迭地說:“認得的!從小就認得的!方寧大人!你還沒出娘胎,小的就認得你了!”額爾古跟屈方寧一起“呸”了出來?;夭滩蛔∮稚斐鍪?,做著鄙夷的手語。回來一看,屈沙爾吾果然沒有食言,真的另起爐灶,給他們開辟了一座側帳。雖然也是廢舊布料拼湊、蟲嚙孔洞叢生,比起原先四十人共居的通帳,簡直如天堂一般了。車卞早就發(fā)愁沒處藏他那些珍珠寶貝,一見這么一個天然的藏寶窟,大叫一聲,在帳中泥地上打了十幾個滾,一邊嚎叫“方寧弟弟,我的心肝!二哥愛死你了!”回伯也懶得鄙夷他了。他也沒有別的拾掇,只摸黑撿了幾件破舊布衣,抱了兩束干草當床褥,就去奴隸長所在的備帳取水。夏天搶水的人最多,去得晚了,連洗馬、刷鍋的骯臟殘水也沒有。好在今日王爺壽辰,大半奴隸還在前面忙碌,又有車卞金錢開道,打的一盆水還算干凈。屈方寧也抱著水盆過來,卻不忙著脫袍子,先把那朵女葵花摘了下來,珍惜地放在一旁?;夭蛄藗€手勢詢問,屈方寧解開手臂上的白紗,五指翻轉,無聲地回了一句話。“希望之花?!?/br>他這件袍子嶄新柔軟,雖然可以穿著,卻不屬于他。連著束發(fā)的金環(huán)、手上的指環(huán),足上的金圈兒,也不屬于他。重要的場合,屈林讓他打扮起來,以便帶著這么一個干凈漂亮的美少年出場。別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