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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發(fā)覺。“你在等誰?”黑清以紙巾擦著手指,問。似無意。“什麼?”喬振剛下意識的回應。手下的力道沒有掌控好,捏著的勺子撞在碗壁上,發(fā)出刺耳的脆響。“你從進了這家店后就一直心神不寧,讓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你選擇這里的目的。”黑清審視著自己優(yōu)美的雙手,聲音卻是冰冷的;滿意了,尖銳的視線從十指上移開,沒有情緒的直鎖喬振剛,“而你沒有掩飾,雖然很認真的用餐,但你的全部注意力卻放在門口。你在等重要的人?”哈哈。喬振剛干笑兩聲。推開碗,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嘴角向上翹起勾勒出完美的譏諷笑容,“等誰?除了我們兩個有誰會發(fā)神經在這深更半夜的跑出來?我等誰?等鬼!”黑清跟著喬振剛身后起身,他并沒有和這個男人辯駁的意愿。比起這個口是心非的始人類來,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喬振剛走的很快,他沒有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快。黑清的話讓他心頭窩火。就算這家店是“他”經常會光顧的,但他也從未奢望過會在今晚,在這里見到“他”。他選擇來這家店只是因為它是二十四小時營業(yè),并沒有其它的意思……手指觸及冰冷的金屬門把,像觸摸到名為“面對”的尖銳針刺,喬振剛的心里滿是苦澀的汁水。他這是在騙誰?要騙誰?謊言是如此的無力,連自己也不能欺騙。離“飽食居”兩條街遠的地方就是北蓬萊有名的小吃街。那里勺與鍋的交響樂永遠也不會停止……他明明有所圖卻懦弱的不肯承認,還找來諸多借口。而黑清早就將他的自欺欺人盡收眼底;滴水不漏又不動聲色。喬振剛害怕這個蛇族敏銳的洞察力,又禁不住想要感謝他。如果不是黑清的殘酷揭露,他只怕永遠都不敢坦誠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情,而白白蹉跎了,然后又會在某天猛然憶起而追悔莫及。──想“他”。想念“他”,想見“他”,想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他”的姓,念叨“他”的名。“他”是那麼的美,一笑連春花都會開放。明知這次見面“他”不會對自己投以醉人的微笑,但只需一眼,就可以了卻他七年來的相思。又怕見“他”。怕“他”怨恨的眼神。將這雙明亮眼睛蒙垢是喬振剛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的,也求不來寬恕的“罪”。如果用血能清洗這污穢,喬振剛會毫不猶豫的割開自己的喉嚨。但“他”卻不給他贖罪的機會,這是“他”極至的懲罰,也是永不原諒的決心!這好比是凌遲,刀刀割在因愛而犯罪之人的身上。想見又怕見,怕見卻更想見;這世上恐怕沒有比這更殘忍的相思。輕微的敲門聲讓喬振剛注意到門外的人,意識到自己擋了別人的路,喬振剛忙放開門把退到一邊──在這種小細節(jié)上,喬振剛經常會表現出與他混混身份不符的禮貌,這來自幼年時所受的嚴格家教的影響。門外的人沖喬振剛點頭致意后就推門走了進來。他的個頭挺高,不知是不是眼睛有什麼問題,在這樣的深夜也架著一副墨鏡。穿著寬松的運動衫褲,右腳上的球鞋上沾滿了泥沙。最特別的是他的腰腹像中年人發(fā)福一樣高高隆起。很明顯他是個懷孕的始人類,并快要臨產。放任一個快要生產的“孕婦”在深夜獨自出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的家人都夠大膽的。喬振剛想著伸手抵住快要關上的玻璃門,和黑清一前一后出了“飽食居”。在他們身后,服務生熟絡的和剛進入的客人打著招呼,聲音從來不及關上的門縫里鉆出,一直傳進喬振剛耳朵里?!凹t哥,這麼晚了你還來給老大買宵夜?我們老大真是幸福……”被叫做“紅哥”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小然,老規(guī)矩?!?/br>“知道!”服務生小然歡快的說:“一碗蟹黃rou……”像后腦勺被人猛的拍了一記,喬振剛腳步一滯,身后門關上時卷起的風吹亂了他的黑發(fā),也吹涼了他的心。雖然從未見過面,但他已經知道這個懷孕的人是誰。熟悉的名字堵在胸口,憋的他欲吐。☆、妖蛇(32)妖蛇(32)“這個人不是‘始人類’?!本驮趩陶駝傠y受的臉色發(fā)白,額冒冷汗時,黑清突然說道。冰冷的聲音像一線清泉,注入喬振剛郁結的胸口,驅走煩悶,馬上就眼目清亮了。“不可能!”反射性的斷然否定。“你認識他?”黑清看了看里面和服務生聊天的人,雖然架著酷酷地墨鏡,但他的笑容卻十分和煦而且清澈。“不、不認識。”這是真話也是謊言。沒有見過面,但不表示不知道這個人。黑清肯定,“他身上有‘海的氣息’。他的‘龍族’。海龍一族?!比绻麤]猜錯,這個身懷六甲的龍族一定就是那個大名鼎鼎地“西海的公主”。“喬振剛,你不要和他起沖突?!边@句是告誡。龍族?喬振剛難掩驚訝。龍族作為“蓬萊最高管理者”誰不知道。出生于普通始人類家庭并在監(jiān)獄蹉跎了大好時光的喬振剛自然沒有接觸這個高高在上的古老種族的機會,對于他們的了解也僅限于他們掌握著全體始人類命運這一最基本也最淺薄的認知。說穿了,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對這個統治者心懷崇敬和好奇。他們的存在對他的生活沒有任何幫助,也不會令他已經很糟糕的處境變得更壞;關系不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人事物,喬振剛一向不關心。這可以說是自私也可說是冷漠,卻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法。但他知道“那個人”是個地地道道地始人類。很明顯,這是場誤會。認錯人并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卻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對現在的喬振剛來說就是這樣。甚至還有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本人也沒有發(fā)覺,浮躁的情緒像遮住明月的浮云,被夜風一點點驅散,化作絲絲甘霖滋潤了因焦慮和不著邊際的虛無妄想而苦悶的心境,連帶著受心靈禁錮的rou體也獲得救贖。身體像從包裹了整個隆冬的厚重棉衣中解脫出來般輕松,內心深處卻又有種微微地失望,像有只螞蟻在爬咬。無法忽略卻也沒有嚴肅的申視它,進而找出解決之道的必要;更像是一時的迷惑。來不及理出頭緒,怒氣就不給面子地劈頭蓋臉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