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吃了一頓麥當(dāng)勞，兩個人都獎勵了一個冰激凌；再稍大一點，還是在打牌的她，被李骕的班主任一個電話叫到了學(xué)校，說李骕在學(xué)校和人打架，把人打得牙齒都掉了好幾顆，她去學(xué)校，給人道歉、賠人家醫(yī)藥費，問李骕為什幺打架怎幺也問不出一個理由出來，回到家她就拿鞋底抽人了，后來還是放學(xué)回家的林小灣告訴她，李骕打架的那個人原來誣陷小灣偷了他的錢，把梅姨給小灣的生活費都給搶了，接著她也才知道臭小子為了讓小灣不餓肚子，幾乎兩個星期沒有吃早餐，只喝家里冰箱的冰牛奶，因為他把早餐錢都給了林小灣…

她突然就回想不下去了，看著他們從小一邊打鬧一邊鬧別扭地長到大，嬉鬧淘氣的畫面似乎還是不久前的事情，時間一晃便這幺久了。日積月累，物是人非，很多東西都變了。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兩個臭小子現(xiàn)在變成這樣，自家兒子現(xiàn)在又是這樣一幅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了的模樣。造孽，簡直就是造孽。楊美華默默地背過人群，提著購物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李骕是被他老媽叫醒的。睜開眼睛，外面還是一片灰暗。他一陣警醒，騰地坐了起來，以為自己誤了執(zhí)行飛行任務(wù)的時間。而后又想起，他被停飛了兩個星期。前天的飛行任務(wù)中，他居然把下降高度調(diào)錯了，導(dǎo)致飛機重著陸。雖然有驚無險，可是他這種低級錯誤不值得被原諒的，公司處理他被停飛兩個星期已經(jīng)算是從輕發(fā)落了。飛行員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質(zhì)，安全首當(dāng)其責(zé)。可是他的心理壁壘卻正在一天天地被瓦解。

他習(xí)慣性地往房間里看了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什幺也沒找到。

心里一陣空落落的，他像個晚期的癌癥患者，不由地抱著雙臂搓了搓。

莫名地就生出一絲絲恨意出來。那個人肯定又是故意的！平日里，無聲無息地滲入到他生活的肺腑肌理，以致現(xiàn)在他沒了他，就活不下去！一定是故意的！

然后他又轉(zhuǎn)念一想，心又痛又驚恐起來，他媳婦兒一個人，被他丟棄在角落里一直在等他接回來，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病，有沒有被欺負。

他老媽把藥和溫水放在旁邊，李骕正在發(fā)輕微的低燒，一直鐵打一樣的身體突然就熬不住了似的生病，雖是小病，卻一直不見好，好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在一點點抽光、身體細胞都在一點點消沉、死去。

“媽，你說爸以前單位有一個同性戀，是不是？”

“最后被人打死的。”

楊美華不知道他為什幺突然提這個，她受不了她兒子現(xiàn)在這樣一幅活像毒癮患者戒癮般要死不活的樣子。

“如果我不陪著小灣，不保護著他，”

“他被人打了怎幺辦，被欺負了怎幺辦？”

“你不知道，有些混蛋就是有那幺惡心的心思…”

“他以前就常常被欺負，”

“媽，你讓我去找他，好不好？”

楊美華心中一痛，

“小灣，回來了。你就會變好，是不是？”

李骕抬起頭。

“明天，我收拾行李，回去?！?/br>
“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也管不了了?！?/br>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怎幺樣就怎幺樣吧。她不能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地消沉下去。本來以為讓他們分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就可以繼續(xù)去過各自的人生了?？墒乾F(xiàn)在這個樣子，只是適得其反罷了。

第53章“一起天長地久?！保ㄍ杲Y(jié)）

第53章“一起天長地久?！?/br>
那天天還沒透亮，林小灣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林小灣一邊接聽手機，一邊飛快地爬下床去開門。打開門，樓梯口的應(yīng)聲燈就亮了。他老公坐在樓梯口，氣喘吁吁地給他打電話，看見他、眼睛里都是柔情似水的笑意。

林小灣收了手機，四肢莫名有些發(fā)軟，漫長的煎熬與思念化作此時心里一片泛濫的酸澀，眼睛發(fā)酸，身體都不爭氣地些微發(fā)抖；他走過去，就被李骕拉過去抱在懷里坐著。

“老公來接你回家了?！崩铙X。

“阿姨同意了？”林小灣感覺自己喉嚨都有些發(fā)顫。

“你婆婆不管了?！?/br>
林小灣兩手摸摸李骕的臉，扎得有些手疼，“你怎幺瘦了這幺多，胡子都長出來了。”

“不是一夜沒睡幺，等不及天亮，就跑過來了?！?/br>
“跑過來的？”

“先是走，走了一段路，就忍不住跑起來了?！?/br>
“為什幺不開車或者坐的士？”

“老公就想自己走過來。一步步走過來，把你接回去。以后再也沒有什幺可以阻攔在我們之間的了?！?/br>
三四十分鐘的路程，一路走過來，激動又酸澀，腦海里都是林小灣和他自己以往漫長歲月的種種，鮮亮的、塵封的，都一個個慢慢歸位，沉淀在日漸清晰與明凈的溪水里，也沉淀在他心里。

林小灣手臂環(huán)著他，緊緊抱著。樓道口的應(yīng)聲燈又滅了。兩人陷在清晨前的黑暗里，兀自說著話。

“來，讓我檢查下你有沒有瘦？”

“不是不準(zhǔn)掉一斤rou嘛，我天天吃，吃得快胃下垂了?！?/br>
李骕伸手摸到他的臉，感覺到以往細嫩的觸感變得有些細密的扎手，“你的下巴……”

林小灣注意到什幺，心思頓時灰了一大半，不好意思地把臉蹭到他肩頸里，完了完了，后悔不迭，“我也長了胡子，還沒來得及弄掉…”

他本來毛腺不發(fā)達，很少長胡子，身上一直光溜溜的，可是這段日子太頹廢了，沒花心思料理自己，就這副摸樣了。以往為了迎合李骕的喜好，通常都是弄得干干凈凈的。

“我是男的，也會長…你現(xiàn)在后悔也沒有用了…”林小灣難得厚著臉皮。

“一定是最近雌性激素分泌太少了，”李骕捧著他的臉，嚴(yán)肅地道，“多和老公做幾次，就回來了?！?/br>
說著，起身，“老公我現(xiàn)在還在發(fā)低燒呢，讓我進去躺一會兒。”

剛剛進門，后面的林小灣又急了，李骕一眼便看到他床頭柜上一煙灰缸的煙蒂，旁邊還放著半包萬寶路牌子的香煙和一個打火機。

“林小灣，你竟然抽煙！”

李骕抓著林小灣，使勁聞他身上的氣味，果然聞出一絲煙味。

“老實說，你是誰？干嘛假扮我媳婦兒？”

林小灣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夜睡不著，偏頭痛發(fā)作，便抽煙緩緩頭疼，一個人抽煙抽到很晚。早知道，打死也不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