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了他給李梅父母買房子的購房憑證，也找到了幾年前他為他堂弟繳的數(shù)萬元贊助金收據(jù)。

今天我們科里又收到一起重案，市郊公園里出現(xiàn)一個神秘阿伯殺手，已經(jīng)有兩個七十多歲的阿伯被發(fā)現(xiàn)伏尸在僻靜處。刑偵處的同事被調(diào)了一些去調(diào)查這件事，李信如兇殺案反而被擠到一邊去了。大概在領(lǐng)導(dǎo)們的心目中，它已經(jīng)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只要等李梅招認(rèn)，此案就結(jié)了吧。

昨天程明提醒我，李信如生前是一個非常仔細(xì)的人，所以看看他生前遺留下來的東西，也許能夠把握到他的一些思路。

于是我到他的辦公室和書房去，把他的私人物品裝了五大箱搬回局里。

我和罪證科的同事看了一整天，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根本毫無頭緒。罪證科的同事一邊看一邊叫苦連天，倒是琉璃比我們男人沉得住氣。

“陳子魚，你看這個?！?/br>
琉璃突然對我說。

我放下手里的紙張，走過去。

“這是李信如生前的六個月銀行賬戶單，你看，這里，自動提款機(jī)有一筆，2000塊。你再看看這里……”她遞給我一張便條，上面草草的寫著收據(jù)兩個字：“已收到李先生房租保證金2000元整?！?/br>
然后跟著正是周潔潔住宅的地址。

日期正是自動提款機(jī)那一天。

“然后，你看，”琉璃說：“從那時候開始，每個月都有五千塊的定期支出。但是這些，李信如完全沒有記錄，也找不到相關(guān)的單據(jù)。這些錢上哪兒去了呢？”

“可不可以假定，他是把這筆錢給了周潔潔，供養(yǎng)他的小情婦？”我說。

“我的天哪！五千塊耶！”琉璃幾乎要流眼淚了：“我怎么就從來沒遇到過這樣體貼慷慨的男人！”

“的確很慷慨。”我說：“而且對一個學(xué)生來說，也太多了一點(diǎn)兒?！?/br>
琉璃用手指點(diǎn)著存折說：“不知道李梅知不知道這事兒？”

自己的男人，把大把大把的金錢雙手奉送給另一個女人胡花亂花，而且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想要的還不止如此——這大概是任何一個做妻子的一想到就會氣憤得心肝發(fā)抖的事情吧！

在第三天的時候，李梅的防線終于出現(xiàn)了缺口。

她承認(rèn)了知道周潔潔的事，用她的話來說，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不過她知道有那么一個女人存在，她也知道李信如在給那個女人錢。

“所以你恨他，想殺了他？”

李梅失控的痛哭。

“我不恨他，我也沒有殺他?！彼f：“也許最開始的時候我恨過，可是后來我已經(jīng)不恨了，我習(xí)慣了，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習(xí)慣了！隨便他怎么樣也無所謂，我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我自己的生活！為什么他還要這時候死呢？為什么我都這樣了，他還要破壞我的生活？”

“李信如的姑媽說，你曾經(jīng)用一種非?？膳碌难酃饪粗钚湃?。在那種時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我不記得了?！彼f：“我承認(rèn)我恨過他，可是我沒有想過要他死！我不敢，我連雞都不敢殺！”

“那可難說。你又不恨雞?！蔽也粸樗鶆樱骸爱?dāng)你得知周潔潔的時候，你想過殺死她嗎？”

“沒有。我都說過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不過是他另外一個女人罷了。反正沒有她，也會有其它人的。他總是這樣子，我沒辦法，我管不了他。我不是沒試過，可是我沒辦法，錢都是他賺的，一切都在他手里，我能怎么樣？”

我在公安局遇到過幾次李梅的媽。

以前我只記得她是個怯生生的非常陰柔的老女人，我見過她一邊走一邊抹眼淚的樣子，果然和李染說得一模一樣，“連哭都沒有一絲聲音”?？墒沁@一次，她一看到我，就在我們辦公室門口，當(dāng)著大庭廣眾，她撲通一下子就給我跪下了。我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拉她，她象稱砣一樣死沉死沉的，就是不站起來，她一邊流著淚一邊扯著我的褲角：“警察同志啊，我女兒沒有殺人啊，我女人沒有殺人啊～～～”

我唬得不知如何是好，慌亂的四看，周圍的同志們都笑嘻嘻的，好象在看戲一樣，這群混蛋，沒一個過來幫幫我的忙。后來想起來，他們大概也沒一個敢過來，誰惹上誰脫不了身啊，這老太太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了，要換了我，也大概只會笑嘻嘻的在一邊看熱鬧吧。

琉璃本來也在遠(yuǎn)處笑，但禁不住我求救的眼神，跑過來扶她，結(jié)果她一轉(zhuǎn)身，又沖著琉璃連連叩頭：“警察同志啊，我女兒真的沒有殺人啊，你們放了她吧，你們放了她吧。我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這下子到琉璃滿臉緋紅了，一個年齡比你媽還大的老太婆跪在你面前又叫你青天又給你磕頭的，她和我一樣，還太年輕，不知如何招架。到最后她差點(diǎn)沒給這個老太太反跪下來了。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xù)到我們科長大人出面請她去了科長辦公室才算告一段落。

她在科長辦公室呆了一整個下午，最后才抹著眼淚被我們科長半哄半勸的送走了。我們不知道科長是如何擺平這個愚蠢難纏的老太太的，但從此科長就得了個“師奶殺手”的美名。

我聽過母驢為了保護(hù)自己的犢子敢去踢狼的故事，這老太太今天下午“攔路喊冤”這一出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她給我們無聊的辦案生涯帶來了一個下午的歡聲笑語，同事們津津有味的談?wù)撝鴦偛诺囊荒荒?，談?wù)撝液土鹆У谋孔九c驚惶，他們繪聲繪色，任意取笑。

我和琉璃只得象逃一樣離開了辦公室。

在路上，我不禁感慨：“母愛真是太可怕了。”

琉璃猶有余悸，拼命點(diǎn)頭。

這時正遇到我們新晉的師奶殺手送走了李梅的老媽回來。他聽到了我的話，訓(xùn)斥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沒長醒的孩子懂什么！”

我和琉璃不敢搭腔，只是加快了溜走的腳步，生怕走慢一點(diǎn)就要被他叫住訓(xùn)話，就地給我們開一小灶，加強(qiáng)精神文明建設(shè)學(xué)習(xí)。

這幾天，李梅家里人也只有李大媽來看過她，給她送送飯，送送衣服什么的。我本來以為李染至少會來看看她jiejie，結(jié)果一次也沒有。

第18章

第七天的時候，李梅已經(jīng)不再哭了。

就算我們問到一些尖銳或者試探性的問題，她也不再哭了。

她的反應(yīng)幾乎可以說是平靜，面無表情。只是她看上去更蒼白了，更憔悴了，就象一個面粉捏成的人，而如今正在漸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