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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又氣又想笑,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伺候他的時候偷懶睡覺的。 他瞥向銅壺里的滴漏,已近子時,今日不該她上值,這么晚被他叫過來,心里頭大概是不甘愿的。 但身為貼身丫鬟,就算徹夜不眠不休聽候吩咐,半句怨言也是不能有的。 話雖如此,他心里卻無端的爬上來一絲難言的心疼,而且覺得今晚之舉有些不應該。 小姑娘年紀尚小,在家里爹不疼娘不愛的,到了王府做了那么久的粗活,還經(jīng)常吃不飽飯,不然不會大半夜冒著被侍衛(wèi)抓住的風險四處尋找吃食。 可憐的身世一向能激發(fā)男人的保護欲,他既喜歡她,自然不想她再受一點苦,那樣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理應捧在手心里好好疼著寵著才是。 如斯想著,蕭煊突然一愣,生平還是頭一回,對個女人生出這樣的想法。 再看向她時,眼里便帶了另外一層意思。 昏黃的燈影打在琉月俏麗的臉上,攏了一種寧靜美好之意。 雙眼安謐地閉著,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瑤鼻之下,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上去粉嫩潤澤誘人采擷。 蕭煊眼眸沉沉,低頭慢慢靠近。 他想親她,這兩日想了好多次了。 親了,就收房好了,省得日思夜想惦記著。 琉月困意重重,只想趁著王爺洗澡的空檔,瞇眼打個盹兒,并不是真的睡著,腦中還是保持一絲清醒的。 耳邊聽不到水聲,琉月頭往下一點,立刻睜開了眼,看到晉王站在面前,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帶著少見的柔和,那一雙好看的眼眸漆黑幽沉如窗外的夜色,頭上的發(fā)髻有些亂,幾縷長發(fā)掉在肩上,卻絲毫不減他清俊高華的氣質(zhì)。 要命的是他身上穿著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濕濕的貼在肌膚上,顯現(xiàn)出結實寬厚的胸膛輪廓。 琉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吞咽的聲音有點大,她自己都聽見了。 好尷尬,好丟人,超想挖個地縫鉆進去。 琉月的臉唰地一下紅了,但美色當前,保命要緊。 她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他腳邊,“王爺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著了,奴婢失職,罪該萬死,請王爺降罪,罰扣月錢也可以。” 偷懶被逮了個正著,怎么說都是她的錯,沒什么可為自己辯解的。 她預先向福安公公支了半個月的月錢,花的所剩不多,一等丫鬟才做了三日不到就被炒魷魚,是不是還要歸還預支的錢??? 若被貶回柴房,每月只有五百錢,何時才能還清那十兩銀子,贖身出去更加遙遙無期了。 琉月心里一萬個后悔,哪怕王爺通宵使喚她端茶遞水,她也不該如此消極怠工。 “本王又沒有怪罪你,不用這么害怕,起來吧?!逼?,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 琉月抬頭,不安地瞅了他一眼,那張俊臉上還是一片柔和,沒有動怒的跡象,提著的一顆心稍稍松下,慢慢站起身,“奴婢謝王爺不罰之恩?!?/br> 蕭煊想去扶她,手指動了動,又停下。 剛才差點親到,看到她眼睫顫動,似是要醒,他便立刻退后,恢復從容之色。 既然沒親著,她也未發(fā)覺,那就再等等,不必急于這一時。 “水涼了,本王是想叫你,提些熱水來?!彼谅暯忉屪约簽槭裁磿驹谶@里。 “是,奴婢這就去。” 琉月走后,蕭煊扯下貼在身上的衣袍,復又跨進浴桶中。 琉月出門叫人送來熱水,她提著木桶進來時,就見蕭煊整個人坐在浴桶里,兩臂搭在桶沿,俊目半闔,聽見聲響,慵懶開口:“過來,添水。” “是?!绷鹪卵塾^鼻,鼻觀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她放下木桶,將里面的熱水一瓢瓢舀進去,素手淺插進水中,輕輕攪動,試著水溫,“王爺覺得水可以嗎?” 聽著她手撩水花的聲音,蕭煊有些心猿意馬,不禁想著這只小手抓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感覺。 “可?!彼麚纹鹗直?,手指按在眉心處,“出去候著?!?/br> 琉月應了聲,提著木桶出去,交給外邊伺候的人,回來就往屏風那處一站,等待傳喚。 蕭煊沒有洗太久,擦干身子,換上一件干爽衣袍,從屏風后繞過來,“伺候本王就寢。” “是。”琉月紅著臉,跟在蕭煊身后,往內(nèi)室走。 內(nèi)室布置的華麗雅致,地上鋪著夾了金線編制的地毯,花樣繁復,工藝精美,一整套黃花梨雕花木桌和圈椅,桌上擺著官窯荷香五頭四方茶具,中間的地上放著一座青銅冰釜,絲絲涼氣源源不斷冒出,軒窗半開,屋子里不覺悶熱。 蕭煊往金絲楠木拔步床上一坐,脫靴上床,琉月將幔帳放下,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br> “等等。”蕭煊狹長的雙眼望著她,眼底浸著滿滿溫柔的笑意,“琉月,今晚你睡本王這兒?!?/br> 琉月一聽,不要啊。喜不喜歡他令當別論,這樣單純?yōu)榱诵枰S便召人侍寢,她表示接受無能。 琉月急得咬唇,眼神愈發(fā)慌亂,話都說不利索了,“奴婢……奴婢……” 她這樣抵觸的反應,令蕭煊心情倏然低落,罷了,還是不要cao之過急。 畢竟他心里,還是希望她自個兒愿意的。 “去外間睡,今日由你上夜?!彼治赵诖竭?,清咳一聲。 外間睡?琉月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恍然明白過來,又行一禮,頭也不回急匆匆步出內(nèi)室。 好嚇人,背后都驚出一身冷汗,琉月躺在外間的一張軟塌上,左右難眠。 卯時,蕭煊起床,一會兒要上朝。 素玉帶著兩個丫鬟候在門外,聽到傳喚,立刻進來,伺候王爺更衣。 琉月雖然在外間睡著,依然驚著心聽里頭的動靜,王爺沒叫她,她也不好一直睡,從床上坐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衫,來到內(nèi)室。 “王爺?!绷鹪滦辛藗€禮。 此時,蕭煊已經(jīng)換上一身寬大的玄色朝服,衣服上繡著猙獰的四爪螭龍,渾身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淡淡開口,“起來吧?!?/br> 洗漱過,素玉道:“王爺,傳膳嗎?” “傳?!笔掛影岩粔K方巾扔進丫鬟手中端著的銅盆里,抬腳朝外走,經(jīng)過琉月跟前,撂下一句,“你也去洗一洗,過來,伺候本王用膳。” “是?!绷鹪碌皖^應道。 素玉目光怪異地看了琉月一眼,等王爺走后,叫丫鬟換了水,去挽她的衣袖。 琉月不習慣被人伺候,連連擺手說不用,自己洗了把臉,頭倒是素玉幫忙梳的。 來到側(cè)廳,蕭煊已經(jīng)在飯桌旁坐定,見她來了,一揮手,“全都下去,琉月一人留下?!?/br> “奴婢告退?!彼赜裥χ戳肆鹪乱谎?,向王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