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由自主想要伸過去。

卻在快要碰到對方臉頰的時候，被再次襲來的骨刀扎至肩頭，毫無猶豫的力道，仿佛要將自己置諸死地般。

伴隨著血液的流淌，疼痛由肩頭傳遍全身。

然後，帕蘭奇狠狠咬了過來，在流血的地方，拼命啃噬著，就像那些失去理智的活死人一樣。他的力道非常大，柯爾幾乎推不開他，然而就在推拒之間，柯爾赫然碰觸到帕蘭奇頸後的傷口。

脊椎快斷了。

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傷，而自己……竟然沒有發(fā)覺。

想起之前曾經(jīng)望見過帕蘭奇頸後的黑痕，莫非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柯爾被這個想法嚇到，但仔細(xì)想想，也并非不可能。記得那時候，帕蘭奇說要獨(dú)自去找薩拉，然後就失去了消息，再見到他，竟然是潛伏在關(guān)押薩拉的牢里……依照雪狼族的嗅覺，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藏匿於里面的帕蘭奇，而巴頓卻好像沒發(fā)現(xiàn)似的。

因為，已經(jīng)是活死人了，所以才不理會的麼。

而那時候的帕蘭奇，分明是記得自己的。

因為還沒完全變成活死人？

想要保護(hù)自己？

所以……寧愿忍著痛苦，什麼都不說麼。

──帕蘭奇？

──嗯？

──你的脖子受傷了嗎？

──啊，沒關(guān)系的，我經(jīng)常碰到，會受點(diǎn)兒小傷。

──不疼麼？

──不疼的……謝謝你關(guān)心我，柯爾。

當(dāng)時溫柔的笑容，帕蘭奇佯裝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如今後知後覺，胸口猶如被什麼壓制著，更覺著難以忍受。

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這麼告訴自己。

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

望著拼命在自己肩頭啃噬血rou的人，柯爾心中一慟，用力環(huán)住帕蘭奇，盡管對方已經(jīng)沒有自我意識，變成只是依靠本能的怪物，但是柯爾仍忍不住悲從中來，等回過神，已經(jīng)留下了眼淚。

“對不起……”哽咽的聲音，“對不起，我竟然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

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的軀殼。

“你一直在等我吧……”緩緩睜開眼，柯爾揉揉帕蘭奇的腦袋，“你一直都在這里等我吧?！?/br>
沒有反應(yīng)，只知嗜血的人。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哦?！泵髅髦肋@樣說帕蘭奇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

可誰都不能阻止心底的悲傷。

當(dāng)下之間，布萊斯從窗戶闖了進(jìn)來，他望著屋里的情況，震驚不已，然後準(zhǔn)備抬起桌子朝這邊揮過來，然而就在這時候，帕蘭奇突然放開柯爾，一個箭步?jīng)_向布萊斯的方向。

他……握住了那一束快要落地的枯萎的花，緊緊收在懷里。

布萊斯同柯爾驚詫萬分，他們盯著小心翼翼蹲在屋子角落的帕蘭奇，還有他手里的花，不知該如何是好，而後布萊斯仔細(xì)抓住柯爾的手，想將他帶出去，而帕蘭奇發(fā)覺了，又一下子沖了過來，但是晚了一些，沒能抓住柯爾。

“……！”

不明原因的，帕蘭奇在門口叫了一聲，形如悲泣。

然而奇怪的是，他沒有追出來，只是蹲在門口，手里抓著那一束花，一動也不動。

沒有辦法更多回頭，布萊斯很快將柯爾帶至附近的小溪邊，然後療傷。

“帕蘭奇……怎麼會變成這樣。”久久的，布萊斯才緩著聲音問。

側(cè)目望著旁邊的水流，柯爾盯著里面的石頭，呆滯不語，只是很久之後才輕聲說：“他死了?！?/br>
“死了？”聲音拔高，布萊斯愣住。

苦澀地點(diǎn)點(diǎn)頭，柯爾回過神，望著布萊斯說：“剛才我注意到他頸子後有一處傷痕……恐怕，那就是致命傷吧?！?/br>
“……”

布萊斯卻沒問下去，他神色凝重，繼續(xù)替柯爾上藥。

倒是柯爾忍不住開口詢問：“布萊斯，那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陛p聲打斷柯爾，動作依然繼續(xù)，“他那樣子一定是被人用了雪狼族的‘秘藥’，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一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失去自我意識，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怪物?！?/br>
“可他……”沒有變成我的模樣。

柯爾動動唇，沒說下去，而布萊斯怎麼不明白，他抬起眼，望了望柯爾，嘆氣道：“他沒變成你的模樣，是因為……他是死了之後，才被人用藥的?！?/br>
“死了之後？！”柯爾驚詫。

隨即垂眸，布萊斯一邊擺弄著藥，一邊露出苦澀的神情，他說：“如果是還活著，就會因為身體承受不了那麼霸道的力量而死去，然後逐漸被侵蝕成血液供給者的模樣，而如果已經(jīng)死亡，便不會改變模樣?！?/br>
淡淡的言語，布萊斯的聲音跟風(fēng)一樣輕。

“布萊斯，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抬起悲哀的眸，布萊斯無奈笑笑，“因為我也曾經(jīng)這樣做過啊。”

震驚而無法言語。

淡淡一笑，布萊斯低著頭說：“知道麼，阿多瑪也跟你一樣，是加爾德族的混血孩子?！本従忛]眼，聆聽著四周的風(fēng)聲，布萊斯陷入回憶，“但是他的父親卻不是你的祖父……”

什麼……意思？

“當(dāng)年，我被選成祭品獻(xiàn)給加爾德族，然後因為懷不上孩子，差點(diǎn)被那個人殺死?！蓖纯喟殡S著難以言喻的情愫占據(jù)了紫色的眼瞳，“後來是你祖父救了我，他跟我是青梅竹馬，一點(diǎn)都不介意我的事情……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結(jié)成伴侶那天，我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懷上了阿多瑪……”

“我本來不想要這個孩子，但他非常堅決說想要，於是就留了下來?！甭曇粼絹碓捷p，“就在臨盆的前一刻，不知從哪里得知孩子消息的那個人找了過來，你的祖父為了保護(hù)我們跟他發(fā)生爭斗，卻被殺死了……而發(fā)現(xiàn)我生下的是個雌性，那個人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我們?！?/br>
“我恨！”聲音猛地尖銳起來，眼神也殆盡以往的柔和，只剩下無盡的落寞，“我恨他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奪去別人的幸福，我更恨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於是我……”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停了停，略帶抱歉地望過柯爾，“我曾聽說加爾德族的血統(tǒng)能起死回生，於是我便用了阿多瑪?shù)难?/br>
親手傷害自己的孩子，每當(dāng)回憶起來，都是如此揪心。

“後來怎樣？”柯爾不忍布萊斯這麼難過，於是輕輕撫了撫他的背脊，當(dāng)做安慰般。

苦笑著，抬頭，布萊斯說：“他活過來了?！?/br>
“活過來了？”

“具體來說，只有身體活過來了。”自嘲笑笑，布萊斯搖搖頭，“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rou體，而且還變得非常嗜血?dú)埍鸪跷乙詾槟茏屗肫鹞?，但他開始毫無目的的攻擊阿多瑪，有好幾次，他差點(diǎn)咬斷阿多瑪?shù)牟弊??！?/br>
說到這，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