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焦急得臉都擰起來了，“還有他身上的……是怎麼回事？”

波多卡卻搖頭。

“告訴我??！”諾曼已經(jīng)急得沒有辦法思考，他用力扯著波多卡的雙臂。

許久，波多卡嘆了口氣，背對著諾曼坐下，終究還是猶豫著開了口：“柯爾他……只是因為吃下紅果強(qiáng)行退化成雌性，導(dǎo)致劇烈疼痛才昏迷的，身上的青筋，怕是控制不了獸血而產(chǎn)生的排異反應(yīng)……”

大吃一驚，諾曼整個腦袋都空白了：“你說……強(qiáng)行退化成雌性？

”

點(diǎn)點(diǎn)頭，波多卡回頭，有些憐憫地望著柯爾，還有他手上的青筋，說：“看樣子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然後兀自走過去，坐在床頭，抬起柯爾的手臂，重重地嘆息道，“這是常年累月才有的痕跡，為了抑制體內(nèi)的獸血……他早就該變成獸人了?！?/br>
“變成獸人？！”錯愕的神色，諾曼退後，頭皮發(fā)麻，抬頭望著波多卡。

盡管聽到“紅果”的時候就有所懷疑，但真的聽到這個消息，諾曼仍是不可置信。

而這邊，波多卡有些無奈地看著諾曼說：“雖然我以前聽過，不過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柯爾，已經(jīng)是獸人了。”隨即視線望向柯爾，聲音顯得尤為鄭重，絕不是開玩笑。

聽到這話，諾曼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他不敢相信波多卡的話，他不敢相信柯爾竟然……變成了獸人。

“為什麼……”愣愣的，他問出口。

波多卡卻嘆息著，回望諾曼一眼，反問道：“你不知道原因？”

這下，真把諾曼問住了。

原因？

諾曼暗暗抓著手心，咬牙，是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因？

緩緩走到柯爾身邊，低頭望著慘然的柯爾，諾曼不由自主垂下眼眸，半跪下身，然後雙手緊緊握住柯爾冰冷的掌心。

“諾曼……”好一會兒，波多卡上前，攀上他的肩膀，嘆息說道，“他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多久了?！?/br>
“什麼意思？”諾曼回頭。

靜靜望著諾曼，波多卡無奈地說：“他很快就會完全獸化，到時候會失去理智，甚至……都不認(rèn)識你?！?/br>
“失去理智……”怔住，諾曼嘴里呢喃著什麼，沉默片刻，然後回望波多卡，沉聲問道，“他會變成什麼樣？”

“不清楚，”波多卡回答，“經(jīng)年累月的壓抑獸化，不用想你也知道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他的身子一直都因為肌rou和骨頭的排斥產(chǎn)生劇痛，加上服用紅果，大腦被損害得很厲害，如果再獸化一次，也許他整個人都會崩潰了……”

“那怎樣才能阻止他獸化？”

“阻止不了。”波多卡搖搖頭，“這是獸人的本能，而對於柯爾來說……再一次的獸化，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自我?！?/br>
“……！”

諾曼聽著這一切，手指握得很緊，手心里的手依然冰涼得不像話，他無法相信柯爾一直在承受著這種痛苦，更無法相信……自己居然一直沒有覺察到。

真可笑，自己居然會問為什麼。

諾曼垂下目光，想起回到村子前說的話。

──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總不能讓他跟你一直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孩子？

終於明白那天為什麼柯爾聽見自己的話之後會發(fā)抖，原來那不是因為喜悅，而是因為恐懼。

自己究竟有多麼愚蠢，才會跟柯爾說那種話！

後悔剎那淹沒了諾曼，他狠狠緊抱著一直沒有醒來的柯爾，感受到身下氣若游絲的呼吸，以及那聲不可聞的心跳聲，心痛得無法呼吸。

原來刻意的疏遠(yuǎn)并不是因為有了別人，而是柯爾害怕傷害自己。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不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嚴(yán)重的傷，柯爾從不告訴自己，因為害怕自己擔(dān)心，所以總是默默忍受。

用眉心抵著他的手指，碰觸著指尖的微涼。

“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嗎？”許久，諾曼問。

波多卡卻沉了沉目光，猶豫了。

“有的話請告訴我！”捕捉到波多卡眉宇間的猶豫，諾曼站起，大聲懇求。

然而波多卡搖頭說：“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就算告訴你……你也未必能找到?！?/br>
“請告訴我，波多卡！”再一次請求，諾曼抓住波多卡，然後心疼地瞥向自己的伴侶，再次誠懇面向波多卡，放下自尊匍匐下身，虔誠地大聲說：“我想救他！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請告訴我！”

面對如此堅決的諾曼，嘆了口氣，波多卡轉(zhuǎn)過身說：“在森林的另一頭，有一種藍(lán)色果實，它可以中和紅果的副作用，不過我得先告訴你，藍(lán)色果實并不能完全解毒，也就是說，柯爾還是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就算解了毒，柯爾也只能用獸人的身份活下去，除此之外，到達(dá)森林另一邊來回起碼要一天時間，在下一次獸化之前你未必能趕得回來……這樣，你還愿意去嗎？”

“我愿意！”諾曼的聲音非常堅定，然後心疼地望著昏迷不醒的柯爾，咬牙點(diǎn)頭，“我一定會帶藍(lán)色果實回來的！”

說罷要走。

“等一等。”萊伊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攔住諾曼。

怔愣了一下，諾曼臉上有絲不悅。

望了望屋內(nèi)情況，萊伊并未懼怕，而是徑直走上前，面對諾曼說：“我認(rèn)識藍(lán)色果實，我跟你一起去?！?/br>
“……”

“沒有時間猶豫了，能早一點(diǎn)找到藍(lán)色果實，就能早一點(diǎn)救他……”微微瞥了瞥依然沒有蘇醒的柯爾，金色的眼瞳閃過一抹淡淡的黯然，但很快消失不見，他轉(zhuǎn)而望向波多卡，然後掏出一袋麻藥，說道，“柯爾暫時拜托給你，如果他痛醒，就給他聞一聞……父親?！?/br>
接過那包麻藥，波多卡直視著自己的兒子，那雙望向柯爾的失落雙眸里，充滿了苦澀的愛意。

波多卡非常詫異，但還是點(diǎn)了頭。

然後萊伊回首，看著諾曼，說：“怎麼樣？我們走吧。”

權(quán)衡一番，諾曼并沒反對，但內(nèi)心的芥蒂使他一直不愿開口跟萊伊說話。

當(dāng)兩個人走進(jìn)幽暗的森林里的時候，波多卡默默望著幾乎融在森林里的影影憧憧，還有不見星光的夜空。

那是屬於黑暗的顏色。

而後，當(dāng)他回過頭，卻有人拍了拍波多卡的肩膀，波多卡一愣。

“是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柯爾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家里。

為什麼會在家里？

柯爾愣住，左右望望，發(fā)現(xiàn)諾曼跟帕蘭奇都不在，然後捂著自己的胸口，慢慢回想之前的事。

他還記得，因為受不了獸化帶來的痛苦，他漏夜去找萊伊，結(jié)果痛昏了過去，再然後……

手捂著腦袋，柯爾怎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