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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周王去府衙審案,順便擺宴相請,誰知道周王另有私人原因, 借了府衙的內(nèi)宅安頓受重傷的柏十七,忙著請大夫治傷,羅大爵忙著夜審嫌犯,連個接風(fēng)鹽都沒擺起來,就遇上鹽幫漢子強攻府衙。 鹽城地方官:“……這幫人敢是瘋了吧?” 他覺得自己好冤,跟鹽幫多年合作愉快,相處融洽,突然之間卻變了天,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奔著府衙而來,連點應(yīng)對的時間都不給,媽的! 趙無咎哪還顧得上其他,一心擔(dān)心柏十七傷勢,連夜派人前往高郵去請黃友碧前來救命,暫時請了本地的大夫前來處理傷口。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鹽城府衙被人突襲圍攻,指揮權(quán)全權(quán)交給了羅大爵,趙無咎守在柏十七的病床前,心亂如麻。 與此同時,高郵仇英家的小院里,半夜摸進(jìn)來幾個人,直奔著柏震霆的房間而去。 柏震霆多年的老江湖,又對仇英心有疑慮,派出去查他底細(xì)的人還未回來,但他已經(jīng)著意警醒,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便睜開了眼睛,窗戶紙被捅開,有人拿著蘆管往里吹迷煙,他悄悄捅一下黃友碧。 仇英的院子窄小,也只得一間客臥,老哥倆同擠一張床,倒是方便被人一鍋端。 老年人覺淺,黃友碧睜開眼睛,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有人輕輕用匕首試圖挑開門閂,他駭然驚覺。 鹽城府衙的突襲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府衙后宅的柏十七正在高燒,而仇英家小院里的柏震霆拼死護(hù)衛(wèi)老友安危,身上已經(jīng)幾處帶傷,睡在他隔壁的仇英主仆始悄無動靜,讓人疑心隔壁是空房一間。 天色將明,柏震霆苦苦與人纏斗,房間里東倒西歪足足陳了七八具尸體,而他身負(fù)重傷,與之對峙的兩名兇徒也受了傷,房間里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這時候,隔壁的屋子終于有了動靜。 仇英主仆好像才從睡夢中驚醒,在寂靜的足以聽得到對峙雙方的心跳聲里,隔壁房門拉開的動靜似乎格外的大。 仇英衣衫整齊踱了過來,負(fù)手站在一地尸體的屋門口,居然眉頭都不曾皺一皺,曉色將至,他的半邊臉龐陷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另外半邊臉龐的表情卻清晰無比。 他站在門口,半邊唇角噙著冷笑,說:“柏幫主,你也有今天?!” 柏震霆拄著一把長刀喘氣,到底上了年紀(jì),鏖戰(zhàn)一夜已是極限,他撩了一下因年老而松馳的眼皮,就好像端坐漕幫議事廳,而不是已至末路窮途:“不知道我與你有何仇怨?就算是要死,也好讓老夫死個明白!” 仇英說:“我姓莫?!?/br> 前任漕幫幫主莫石,死于柏震霆之手。 柏震霆側(cè)頭,很是意外:“不應(yīng)該啊,你出生的時候,莫石早就已經(jīng)死了?!?/br> 仇英說:“我是遺腹子。” 仇英當(dāng)初是錢舵主帶來的,他娘還是沿河出了名的姐兒,身價極高,后來若不是毀容,也不至于落進(jìn)仇英父親的懷里。 縱然生死關(guān)頭,柏震霆也不由大笑出聲:“誰告訴你的?莫石死了一年多,你才出生,我還真不知道有哪家子婦人可以懷孕如此之久的!” 他平生止得一個孩子,雖然嘴巴上不饒,各種訓(xùn)練之中也是下死手,但那不過愛之深責(zé)之切,柏十七如果連他手底下都走不過去,出去了遲早也要死在別人手上,但放在柏十七身邊的人卻是仔細(xì)查過的。 仇英心中震蕩:“你胡說!”告訴他這一切的那個人在他心中猶如親父,怎么可能騙他? 柏震霆此刻回過味兒來,也覺此事荒謬可笑,不由笑聲震耳:“看來是錢舵主告訴你,你是莫石的遺腹子了?” 他當(dāng)初將莫家父子殺了個干凈,真沒想到錢舵主居然心存不軌,欲以別人之子混充莫石的遺腹子,這背后的野心昭然若揭。 “錢舵主不會是說,他對莫石忠心耿耿,不但要助你報父仇,還要扶助你登上漕幫幫主之位吧?” 仇英站在屋門口,有一刻的茫然。 他感情上極為信任錢舵主,理智上卻也對此事開始存疑,再想起一腔真心待他的柏十七,更是說不出的心亂如麻,但是當(dāng)著柏震霆的面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由暴喝一聲:“老匹夫,你殺我親父兄長,卻妄想找借口推脫,我今日就要為父報仇!” 柏震霆向黃友碧使個眼色,兩人經(jīng)年老友,默契早有,趁著仇英愣神的功夫,柏震霆揮刀直沖向仇英,黃友碧緊隨其后,手里還握著一把護(hù)身的短刀,趁機(jī)突圍。 兩名兇徒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擊即中,仇英反應(yīng)過來,撿起地上的長刀迎擊。 沒想到鏖戰(zhàn)一夜,柏震霆居然還有如此兇悍之氣,他不由蹬蹬蹬后退幾步,兩人的戰(zhàn)圈瞬間就退到了院子里,趁此機(jī)會,黃友碧引燃手里早就準(zhǔn)備好的火折子扔到了床上,緊跟著打斗的二人沖出了房門。 算盤就站在院子里,不防黃友碧擎著短刀一副要拼命的架勢沖了出來,他手中空無一物,況且仇英要找的真正仇人是柏震霆,黃友碧只不過是名大夫,不由自主便避讓開來,居然由得黃友碧拉開院門,直沖到了街上去…… 仇英與柏震霆正打的難分難解,眼角的余光瞥見黃友碧跑了出去,不由心中發(fā)急:“算盤,殺了他!不要放他走!” 算盤到底不夠精明,況且柏震霆身上多處重傷,已露敗跡,眼前馬上就要死在仇英手上,他便有幾分猶疑:“他還替你治過傷呢?!?/br> 事到如今,無論事實的真相如何,仇英早已經(jīng)深陷泥沼,再也爬不出來了,但每次對上柏十七純摯憂心的眼神,內(nèi)心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他大怒:“蠢貨!你想讓十七知道我殺了柏震霆嗎?” 柏震霆心中一動,喘著粗氣再次游說:“仇英,你被錢益川騙了,你父親死于漕幫械斗,根本不是前任幫主莫石,你可別認(rèn)賊作父,遺憾終身??!” 仇英心亂如麻,然而錢舵主于他有養(yǎng)育之恩,從來深信不疑,從知道了柏震霆是他的殺父仇人之后,他就一直因為柏十七而內(nèi)心猶豫不定,最終下定決心為父報仇,其間掙扎彷徨,無從得知,并不是此刻柏震霆幾句話就能扭轉(zhuǎn)的。 “趕緊去追姓黃的!”仇英瞬間心硬如鐵,一刀捅向柏震霆腹部。 柏震霆躲閃不及,不由自主便跪倒在地。 天色漸亮,奇怪的是,整條巷子都靜悄悄的。 黃友碧沒命的奔出巷子,萬幸他常年爬山采藥,腿腳矯健,比之身后緊追不舍的算盤也不遑多讓,一氣兒沖到大街上之后,迎面差點撞上人,便放聲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第63章 同樣的早晨, 黃友碧在高郵大街上奪命狂奔,而聞滔也從后墻上翻過去,直接落在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 逃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