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宗澤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他沒有把那顆糖一起帶走。

我出了房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哥？”小明居然還沒睡，聽到動靜后走了出來。

我問道：“幾點了？”

“三點。”小明說道，“哥你怎么了？”

“沒事，”我頓了頓，“做了個夢?！?/br>
小明一直很聰明，明白是什么夢，也明白這種事不好直接說出來，原地站了一會兒就打算回房間了。

“小明，”我叫住他，“去陪我聊會兒吧?！?/br>
我沉默地靠著小明，像個無力的醉漢。

我突然很想和人說說我和宗澤的故事，就算對面是小明，就算說出來很容易傷害到這個孩子。

“哥你想說什么就說吧，”小明說，“我沒事的?！?/br>
我說小明，你們家以前過年是怎么樣的。

小明沉默了一會兒后說：“mama還在的時候我們過年會吃個年夜飯，然后一起看看春晚什么。感覺除了菜比平時好一點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了。”

我想到宗澤說的，他從小到大就沒過過一個好年。

我去宗澤家過過年。我說。

小明點點頭。

他家一點過年的感覺都沒有，我說道，可那個年我過得很開心。

快放假的時候我買了去那個北方城市的機票。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個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又都是熟悉的。

畢竟城市長得都一樣。

宗澤把我?guī)У剿抑校谝患戮褪谴螂娫捳胰藖頇z查供暖系統(tǒng)。

“你爸人呢？”我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房子，沒有想象中的十個女仆站兩邊的場景，不過裝修風(fēng)格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不知道，估計就沒回來過?！弊跐烧f，“人要過一會兒才過來，我之前來的時候沒想到這茬，現(xiàn)在只能先凍著了。”

我笑笑，“還好啦我穿挺多的?！?/br>
宗澤和我說他爸管他挺嚴(yán)的，可又成天不著調(diào)不回家，外面女人找了一個又一個，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后媽。

這兩者居然是可以結(jié)合的，這一點讓我感到很神奇。

后來宗澤出事后我還見過他爸，表面上是個嚴(yán)肅的男人，嚴(yán)厲地指責(zé)我不知廉恥，連帶著將宗澤也罵進(jìn)去了。我氣急，那好歹也是你自己的兒子，為何有父母會這般鐵石心腸。

仔細(xì)想想，是我低估了這個男人的造人能力。

宗澤沒和我說，我猜他也清楚自己有不知道多少個不知名不知面的兄弟姐妹在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散落。

我們到了之后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個，宗澤見了之后當(dāng)做沒看到一般，我看著那人西裝革履一副精英樣，也不清楚這人的身份。

“邵秘書，”宗澤樓梯走到一半又轉(zhuǎn)過身來問，“我爸在哪？”

被叫做邵秘書的男人笑了笑，并不說話。

于是我明白了，有錢也是可以制造□□的。

我和宗澤在元旦的時候，一起去廣場上跨過年。

沒有煙花可以讓我們看，我們窮酸地蹲在商場門口，對面有個巨大的熒屏，放著倒計時的數(shù)字。我們比對著手機上的時間，在最后十秒一起倒數(shù)。

“十，九，八，七……三，二，一！”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周圍人像是看兩個傻子一般和我們一起笑了起來，迎接這個新年和舊年還未過完的寒冬。

等到春節(jié)的時候，沒有廣場可以讓我們裹著棉襖倒計時，我們只能跟著春晚上的主持人一起喊。

“三，二，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焰火聲在腦中響起，光是想想就很熱鬧，甚至用不著看到。

邵秘書今晚不在，我和宗澤在沙發(fā)上擁吻，耳邊是。

我從來沒覺得這首歌那么應(yīng)景過。

年夜飯我們沒從飯店訂，選擇了自己燒。主要還是我掌廚，宗澤負(fù)責(zé)在旁邊給我打下手。

“盤子?！彼f上來一只盤子。

“鹽?！彼f上來一只勺子。

“……鹽呢？”我偏頭看向他。

“你自己舀啊，我也不知道是哪個。”

雖然我是可以分得清鹽和糖的人，最后做出來的菜品還是讓人不忍直視更何況吃。

宗澤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后皺眉，“這大概是我吃過最難吃的年夜飯?！?/br>
難吃是不會吃死人的，我相信我是按照菜譜一步一步做的，不至于產(chǎn)生什么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致毒。我和宗澤一邊吐槽著菜的口味一邊下箸，將口嫌體正直的精神發(fā)揮到了極致。

宗澤帶我去了他的小學(xué)，中學(xué)。學(xué)校里還沒有人，大門是關(guān)著的。我們本著遲到翻墻的原則繞著學(xué)校走了半圈，找到一個好下手的地方，攀著外圍的欄桿竄到校園里面。北方的冬天，前兩天剛下過雪，cao場上因著沒人走的緣故，還是好一片白茫茫的凈土。

當(dāng)然下一秒就不是了。

這種行為非常幼稚，可就是一直都存在。在一片還沒有人走過的雪地上第一個留下腳印，會產(chǎn)生一種“哈！這是朕的江山！”的自豪感。

在我們踩下第一個腳印后宗澤拉著我不讓我走。

“嗯？”

“我們來畫名字吧！”他今天穿著一身紅，看著很喜慶。

“好啊。”我笑著哈了一口氣，搓搓手又搓搓他的臉。

在經(jīng)歷了滾打摸爬等一系列在雪地里翻滾的動作之后，我們好歹是寫完了自己的名字。

“你覺得看著像嗎？”

“看不大出來啊，”我說，“得從上面往下看。”

宗澤點點頭，轉(zhuǎn)身抱住我就開始往我臉上啃，像只遇到主人興奮不已的小狗。

“我高中的時候就想這么干了?！彼型旰鬂M意地看著我。

“你高中的時候就有想這么干的對象了？”我挑挑眉。

宗澤嘿嘿笑了笑，放開我，“哪有啊。”

我佯裝生氣要抓他，他一著急一邁腿就摔倒在雪里了。

我撲上去壓在他身上，感到雪要把我們兩個埋起來，藏到無人知曉的地下去。

我們的臉都是冷的，嘴唇卻異常地暖和，貼在對方臉上慢慢傳遞熱量。

一切都是冷的，一切都是熱的，這一刻我以為自己是個發(fā)熱體，正在慢慢融化周邊的白雪。

“小剛啊，”我感受到宗澤的嘴唇輕微地動作，“我好喜歡你啊。”

第11章011

我跟小明說，我不想再回憶宗澤了。

我想那是迷迷糊糊掙扎在睡與醒之間的自己說的話，不能屬實。

小明的反應(yīng)讓我很意外，也讓我在睡與醒之間選擇了醒來。

他說，不行的哥，那是你應(yīng)該好好記住的人。

他說人生能遇到那么喜歡的人很難得，就算以后的生活里不會有他，可要記住以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