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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暗爽。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廝急匆匆入門,回稟道,“老爺,文昌侯嫡次子滕吉、神威侯嫡次子閆興軒、勛國公嫡長子殷開山派人來了……”不等小廝說完,賈政心驚rou跳的詢問,“這么快就找上門興師問罪了?”“不,不是興師問罪。”小廝連忙擺手,“說是來給環(huán)三爺送禮的,小的問他們可要見見老爺,他們說不需,直接去了環(huán)三爺那里,放下禮物就走了。門前停了許多馬車,仆役們一箱箱一件件的往環(huán)三爺那里抬,看上去很是貴重?!?/br>“不氣勢洶洶打上門來,反送這么多禮物?奇哉怪哉?!辟Z政狐疑。“那還用問?雖旁人都說那熊是他們一起獵殺的,可你看看這些人,全是一幫繡花枕頭,遇見巨熊還不被嚇尿了?我看環(huán)哥兒在里面出了大力氣,很可能還救了這些人的命,否則哪能一回京就巴巴的派人送厚禮?平時也沒見他們兒跟環(huán)哥走得多近?!辟Z赦立在門邊徐徐開口。“小的隱約聽了幾句,說什么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兒?!毙P拍著腦門附和。這個消息對焦頭爛額的賈政來說不啻于天籟,只覺得壓在心頭的巨石瞬間消失,說不出的輕松快意,撫掌道,“大善,有了這層情分,再不用擔(dān)心他們拿捏著寶玉的錯處不放!”話落看向賈母,似笑非笑的開口,“母親你看,兒子差點沒被寶玉毀掉仕途,眼下因為環(huán)哥兒,反多出許多人脈和退路。你說究竟誰是福星誰是喪門星?”話音未落,人已甩袖離去。賈赦暗罵賈政狗-屎-運,生了個好兒子,也沒心思再看戲,怏怏不樂的走了。賈璉沖賈母略一躬身,疾步追上。寶玉心弦緩緩放松,仰起青紫的小臉,低聲問道,“老祖宗,我現(xiàn)在沒事了吧?”怎會無事?賈環(huán)是賈環(huán),賈寶玉是賈寶玉,該道謝的道謝,該記恨的照樣記恨,日后不知有多少小鞋等著寶玉去穿呢!尤其五王爺那里,聽說最是睚眥必報,手段狠辣,日后可怎么辦喲!而且經(jīng)由此事,寶玉的名聲也壞了,再無韜光養(yǎng)晦一朝崛起的可能。賈母愁得心力交瘁,勉強扯出一抹笑,安慰道,“沒事了。你安心養(yǎng)傷吧,一切有老祖宗幫你擔(dān)著?!?/br>寶玉眼里的驚惶一掃而空,點點頭,縮進(jìn)被窩沒多久便睡得香甜。賈母起身要走,卻見晴雯撞開門簾大喊,“老太太,您快去看看吧,三姑娘不知怎地跑到寶二爺書房發(fā)瘋,誰都攔不??!”“小聲點,別吵醒寶玉!”賈母壓低嗓音警告。晴雯連忙捂嘴,見寶玉翻了個身卻沒醒,大松口氣,正欲再次開口,襲人也進(jìn)來了,求老太太趕緊過去一趟。賈母擰眉往書房走,暗怪探春沒眼色,不省事,跟她兄弟一個樣兒,心里怒火叢生。另一頭,探春闖入寶玉書房見東西就砸,又把墻上掛的字畫扯下來,投入火盆燒掉,弄得到處烏煙瘴氣,凌亂不堪。丫頭們怕傷了她不敢狠攔,忙去請各位主子。現(xiàn)如今是李紈掌家,得了消息第一個趕來,隨后便是黛玉、迎春、惜春等人。王熙鳳自從手好了以后再不管府中事,與平兒勾心斗角,又急著拉攏賈璉,很是忙碌。況且賈赦已立了規(guī)矩,倘若她再插手二房事務(wù),便把她休回家去。“三meimei,別撕了!心里不痛快便說出來,咱們大家替你出主意,替你消解,作甚拿寶玉的東西撒氣!這些可都是他的寶貝,當(dāng)心他跟你急!”李紈苦口婆心的勸阻,黛玉幾個摟腰的摟腰,抱胳膊的抱胳膊,不讓她再發(fā)瘋。“你們幫我出主意?幫我消解?可笑,若知道出了什么事,看誰還能說出此等風(fēng)涼話!”探春氣喘吁吁的尖叫,“你們不知道吧?寶玉那作死的東西,把咱們的詩稿拿到外邊任由人品頭論足,還把咱們的閨名宣揚出去!我賈探春,你賈迎春,你賈惜春,你李紈,人家晚上做夢都叫著咱們的名兒呢!人連咱們的雅號也知道,瀟湘妃子、稻香老農(nóng)、蕉下客……人聽得骨頭都酥了,拿咱們的詩稿墊枕頭呢!”李紈等人聽得怔愣,不知不覺放手。探春幾步走到書桌前,將一副來不及燒的畫攤開了給她們看,“瞅瞅,酒后春睡圖,贈摯友棠梨公子。你們看看春睡的是誰,是嫂子呢!她一個寡婦,如此嫵媚撩人的畫像落到外男手里,且還是個浪蕩公子,日后鬧出事來還活得成么?母親染上這樣的污名,賈蘭又該怎么辦?”李紈盯著畫中人熟悉的面孔,只覺得五雷轟頂,氣血逆流,連忙扶住桌子支撐癱軟的身體。寶玉,寶玉他怎能做出這樣天打雷劈的事!他不知道這會害死她,害死賈蘭嗎?!他還是不是人?黛玉幾個傻眼了,完全沒法從極度震驚中回神。探春三兩下將畫像撕爛,碎片拋得到處都是,癲狂的大笑,“毀了,全毀了!詩稿已經(jīng)傳出去了,閨名傳出去了,風(fēng)-流才情也傳出去了,勸你們趕緊回去絞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省得議嫁的時候自取其辱!哦,不對,林meimei和史meimei卻是不用擔(dān)心的,既是被寶玉壞了名節(jié),便叫寶玉負(fù)責(zé)就是,一個當(dāng)正妻,一個做妾,正好,齊活了,寶玉做夢也能笑醒。難怪人家都說榮寧兩府藏污納垢,除了門前兩口石獅子,連貓兒狗兒都不干凈,原來根由在這里,哈哈哈哈……”想到外面的男人不知如何意-yin-自己,且還拿了自己詩稿,坐實了私相授受的罪名,事情傳出去誰個能活?黛玉、迎春、惜春三個掩面大哭,恨不能立時死了才好!李紈也想哭,卻流不出眼淚,慢慢,慢慢蹲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心底最后一絲期盼也泯滅,只剩下一副軀殼。探春還在癲狂的大笑,侍書幫著她翻找詩稿,將見不得人的東西全部燒掉。“你鬧夠了沒有,堵了嘴帶下去,不準(zhǔn)再出來!”賈母走得近了,正好將事情聽個全乎,強捺心中驚駭,命人將各位主子扶回去,把寶玉書房里的字畫統(tǒng)統(tǒng)燒掉。“冤孽??!你究竟要做多少孽才肯罷休?”賈母對著沖天的火光吶喊,也不知在拷問上天還是在拷問寶玉,亦或是在拷問自己。“呀,老太太您怎么了?快來人啊,去找大夫,快快快!”見主子忽然仰面躺到,丫頭婆子們慌了神。正房那邊鬧得不可開交,賈環(huán)院子里卻十分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