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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著杯中的浮茶沫子,徐徐開口。“奴才知罪,奴才早該出門尋找三爺,而不是怯于大雪遲遲未敢動身……”賴大等劇痛過去才艱難的爬起來,重新跪好了口齒不清的回話。“你倒乖覺,只撿些不相干的話糊弄本王?!比鯛斃湫?,將手里的茶杯重重一頓,“明知本王也在車中,你不但不盡心護衛(wèi),反用匕首驚了車馬,意欲叫本王葬身崖下。你想干什么?謀害皇子?誰給你的膽子?”賴大驚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哭天搶地的道,“王爺明鑒啊,奴才何時干過那等喪盡天良的事?奴才這幾個月一直待在李家莊未曾遠行……”三王爺往椅背上一靠,幽幽開口,“本王自然知道你未曾遠行,但那又如何?本王說是你,不是也是,你還敢跟本王犟嘴不成?”這是擺明了要整治自己??!人證物證都不需,只需晉郡王張張嘴,這罪名便是板上釘釘了,哪怕賈母出面也救之不得!反應過來的賴大有如墜入冰窟,骨頭縫里都沁著涼意。三王爺轉(zhuǎn)頭看向正認真啃一塊糕點的少年,低聲道,“看見了嗎?我要打他左臉,他不但得謝恩,還得把右臉伸過來給我打。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他活,他就能活,這就是強權(quán)的力量?!?/br>賈環(huán)漫不經(jīng)心的點頭,舌尖一卷,把指頭上殘留的糕點渣舔掉。三王爺仔細盯著他黑漆漆,霧蒙蒙的雙眼,沒從里面看見對權(quán)力的貪婪及渴望,只看見了對食物的專注,不禁低笑起來。賈環(huán)吃完糕點,奇怪的瞥了笑個不停的男人一眼,懶散開口,“謀害皇子,據(jù)我所知好像是誅九族的死罪?”“正是?!比鯛旤c頭。“你那兒子叫賴什么來著?好像早幾年捐了功名,正托賈政四處走門路想領個官職當當。就這么被你連累了,真夠可惜的!”覺得口有些干,他拿起茶杯牛飲。賴大當即抖得跟篩糠一樣,口齒不清的求饒。“你一個當奴才的,犯不著跟主子過不去。你背后的人是誰,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把她交代你辦的那些個齷齪事都寫下來,我便求王爺饒了你一家子狗命,如何?”賈環(huán)循循善誘。賴大只顧著磕頭,不肯答應。王爺那樣一個頂天的人物,會不會跟一八竿子打不著的奴才死磕尚且不定,但如果他真招了,王夫人鐵定不會放過他一家。思來想去,還是不招為好。賈環(huán)面色一點一點陰沉下去,漆黑的眼珠子緩緩爬滿血絲,流轉(zhuǎn)間偶現(xiàn)一縷陰寒煞氣。三王爺將手掌覆在他頸后,輕輕按揉那小小軟軟的頸窩,溫聲勸解,“犯不著跟一個奴才較勁兒。他不招也無妨,我自有辦法?!?/br>頸后的溫暖撫慰漸漸叫賈環(huán)冷靜下來。他深吸口氣,低聲道,“那便交給你了?!痹捖淠闷鹨粔K糕點繼續(xù)啃。三王爺寵溺的睇他一眼,揮手下令,“他既不肯招便罷了,拖到廳外杖刑,環(huán)兒不點頭不許停下。”末了指著一名長隨,“你替他寫一份狀子,大意是當家嫡母如何授意他暗害庶子,且把本王遇險的事也杜撰一二推到他頭上,再叫他按個掌印。”長隨點頭,思量片刻擬了一份狀子,交給王爺和環(huán)三爺看過后添添改改,重又抄錄一份,行至外間拽住賴大的手,按了一個血掌印。賴大此時恨不能時光倒流,他二話不說便把王夫人供出去,怎么著也能博得環(huán)三爺一點憐憫,說不準還能饒了他一條狗命。眼下倒好,他抵死不招卻依然害了全家,死也是白死!想到這里不禁悲從中來,正準備張口求饒,卻聽少年淡淡開口,“把他嘴給我堵上,吵得人吃不下東西?!蹦┝藢钭舆f給三王爺,笑道,“這東西你先替我保管,待我回京之后你便使人送到賈政手上,叫他看看他的賢妻內(nèi)里是個什么東西?!?/br>侍衛(wèi)立即用一塊破布將賴大嘴給堵住,按壓在凳上行刑,棍棒聲,悶哼聲,骨頭斷裂的咔擦聲一時不絕于耳。三王爺仿若未聞,接過狀子搖頭失笑,“你可真毒!”思量片刻后戲謔道,“你這可是仗了我的勢,好歹加點銀子,否則我便虧了?!?/br>“你變市儈了你知道嗎?以前那個貴氣逼人,視金錢如糞土的晉郡王哪兒去了?”賈環(huán)表情郁悶。“近墨者黑,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嗎,要怪也怪你自己。”三王爺朗聲大笑。蕭澤暗暗給自家王爺點贊。對付環(huán)三爺這等渾人,非得比他更渾才行!咦,好像有哪里不對?老李頭見廳外慘絕人寰,廳中談笑晏晏,忍不住悄悄退后,直至抵住墻根方才停下,以防自己腿腳發(fā)軟跪倒在地,心中暗暗慶幸自己之前沒站錯隊,否則現(xiàn)在也是這個下場。瞅瞅,三言兩語就把太太也算計了,這份狀子若當真被三王爺遞到老爺跟前,太太焉有好日子可過?更別提嫁入王府的大姑娘了!密集的棍棒聲逐漸停下,賴大已昏死過去,只剩出氣沒進氣了。行刑的侍衛(wèi)忍不住朝廳中看去。“繼續(xù)打,環(huán)兒還沒點頭呢。”三王爺舉起茶杯啜飲。侍衛(wèi)不得不繼續(xù),只見那臀rou已被打凹下去,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又打了幾下骨頭竟碎了,變成一灘紅白醬料。環(huán)三爺依然老神在在的吃糕點,絲毫沒有喊停的意思。凳下淌滿了血水,打著打著,只聽咔嚓一聲,受刑之人活生生被打成兩截,上半身和下半身驟然脫離,滾落在地,翻轉(zhuǎn)過來后露出一張早已僵硬的,痛苦至極的面孔,不用試探鼻息亦知道,他早已死去多時了。“行了?!辟Z環(huán)這才擺了擺手。兩名行刑的侍衛(wèi)齊齊吐出一口濁氣,相互攙扶著退下。“你的人腦子忒不靈活,杖刑竟只照著一個地方打,臀rou打爛了該繼續(xù)往下打大腿,大腿打爛了再打小腿,這樣的話他下半身被打成rou泥也死不了……”賈環(huán)悠悠開口。“這個刑罰倒有點意思,可有名字?”三王爺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蕭澤暗暗捂住自己翻騰不已的胃部。“這個刑罰叫一丈紅?!辟Z環(huán)心里記掛趙姨娘,彈掉衣襟上的糕點渣,起身告辭,“我去看我姨娘了,尸體幫我做個防腐處理,洗干凈后抹一層桐油再裹一層石灰,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京城叫王夫人開開眼?!?/br>三王爺伸出手掌比劃了一個數(sh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