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地看了任真一眼，語焉不詳：“你這么復古？”

    “嗯？”任真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反應了過來，抬手把頭發(fā)別到耳后，“我媽喜歡這種，她穿上挺漂亮的?！?/br>
    “哦?！?/br>
    楊威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不用看到任真穿這些的可怕場景，卻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仿佛落葉輕輕落在了湖里，泛開一陣一陣的漣漪，水波散開，敲擊著心房。

    任多多買了奧特曼的衣服，任真包好那三套衣服，準備離開。

    “你今天問他要錢。”楊威跟在后面，看見他們大手牽小手，腳步分外輕快地走著，出聲問道：“就是為了買衣服？”

    挨了巴掌，踐踏自尊，就為了讓那瘋女人開心。

    “是啊?！比握娴卮穑骸八軔勖?，有了新衣服心情會好一點，也不會每天給我找麻煩?！?/br>
    任多多穿上了新衣服正開心，理解不了這兩人的對話，但還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接著安慰地抱了抱任真的腰。

    “jiejie，以后我賺錢了都給你買衣服。”

    楊威偏頭不屑：吹吧。

    任真微微一笑，“好。”

    他興高采烈，進一步作出承諾：“jiejie，以后我長大了就娶你當老婆?！?/br>
    嗯？！

    楊威臉色微變，快步往前走了兩步，等任真作出反應之前，單手拎起這小孩往回走，不由分說對任真道：“你在這等著?！?/br>
    任真停頓了一會兒，接著答道：“好?！?/br>
    她往前走了兩步，坐在了一個長椅上，小心地把皮外套卷上去的袖子又卷下來，然后，發(fā)呆。

    楊威在十分鐘以后才回來，心情不錯，任多多沖在了前面，雙手舉著一個袋子樂不可支，一蹦一跳跑過來，爬上任真的膝蓋，獻寶一樣：“jiejie，我給你買的新裙子！”

    楊威嘟囔了句：“撒謊精?！?/br>
    明明是他買的。

    任真摸了摸男孩的頭，卻是在看著楊威，她嘴角掛著笑，眼波溫柔，化斜風于細雨，仿佛從來沒被人這樣溫柔待過。

    楊威也淡淡地笑了一下，接著轉頭，聲音沒什么起伏：“走了?！?/br>
    他隱約有些不安，心間被一種陌生而危險的感覺全數(shù)侵占，想不通這是第幾次，便懶懶地拋之腦后。

    外面的天已經隱約有了黑下去的跡象，任真和楊威并排走著，中間還跟了個蹦蹦跳跳的任多多，場景格外地溫暖，甚至令人不忍心打擾。

    夏天青掐斷了手里燃了一半的薄荷爆珠香煙，面無表情地關上車窗。

    很好。

    經過了一家玩具店，任多多雙眼一亮，飛快掙脫了兩人的手，一溜煙跑了進去。

    他可聰明了，知道今天是難得的任取任求不被拒絕的好時候，哥哥看起來兇，但絕對是一個好人，而jiejie……

    jiejie在這時候好溫柔，雖然他總覺得怪怪的。

    “喂?！睏钔櫭伎慈味喽嘤惺褵o恐的背影，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真特么是個機靈的小鬼?！?/br>
    說罷瞄了一眼旁邊安安靜靜的任真，倒是挺像的。

    她穿著他松垮的外套，越發(fā)顯出瘦小來，靜靜透過玻璃看店里的任多多，眉眼看上去很乖。

    一直這么乖下去就好了。

    小城鎮(zhèn)里抬頭就可以看見入夜之前的那幾顆星星，任真對著掌心哈氣，十分平靜自然地問他：“楊威，你喜歡我?！?/br>
    是陳述句。

    果然，乖巧是假的，本質上還是那只打著壞主意，不斷試探你底線，把你搞得精疲力盡的壞貓。

    楊威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學她看天上的月亮，用一模一樣的語氣回答：“不喜歡?！?/br>
    一問一答，十分沒有誠意。

    任真笑了笑，眼睛里似乎能倒映出月亮，看著楊威輕輕說道：“你騙人?！?/br>
    “你很喜歡自說自話?！睏钔行毫拥氐皖^看她，腰部微微彎著，瞬間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漠然道：“如果你在路上看一只流浪貓可憐，偶爾給它點東西吃，再順手逗逗它。那只貓卻偏要賴上你，死皮賴臉地說你愛上了它……你會不會覺得它有病，嗯？”

    任真沒有說話，但似乎也被他說得有些不高興，嘴唇抿著，輕輕眨了下眼睛，沉默地看著楊威幾近惡意的表情，卻忽然笑了一下。

    “你騙人?！?/br>
    她再次這么說，這次語氣輕松，篤定了這是事實。

    楊威直起身子，臉色開始一點一點，變得難看。

    任真恍然不覺，繼續(xù)輕巧地說，“你生氣了，因為你知道你喜歡我。你自己都無法否認，卻偏偏要我否認?！?/br>
    “今天不是我故意接近你，你沒有了自欺欺人的理由，卻依舊不敢承認?！?/br>
    “楊威，你喜歡我?！?/br>
    任你如何憤怒，如何拒絕，如何恐懼，都無法否認。

    旁邊就是喧鬧刺目的玩具店，卻在這一瞬間全部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這不動聲色，要引人往明火里去的少女，輕笑著逼他承認。

    楊威心臟抽緊，聽見自己慢條斯理地說：“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他語調很冷，“妄想癥該去治了。小姐，我只不過是在可憐你，你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乞討著耍心眼?！?/br>
    是這樣的。

    他只不過是在可憐，被自己家里拋棄，而奄奄一息的流浪貓。

    任真的余光掃到了玩具店里的任多多，正在舉著一個變形金剛在跟他們揮手。她微微一笑，接著自然而然的說：“可是我喜歡你啊?！?/br>
    月光下，少女眼神清澈，“楊威，我喜歡你?！?/br>
    你會為我笑，會為我怒，會為我妒忌，會為我心如止水，為我不顧一切。

    你說，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呢。

    *************

    楊威做了一個夢。

    他看見女孩穿著今天他精挑細選的裙子站在高處，似乎是見到了他，眉眼綻開一個甜甜的笑容，裙角被風吹得鼓了起來，發(fā)絲也在身旁飛舞。

    隨后他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任真站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而她的身后是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