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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第二日,搜尋的人散去,懷疑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角落里的赫連郁暈暈沉沉,等來了他一生里最重要的一個緣分。二十八年后,大安皇帝折下一朵小黃花,叼在嘴里。“朕當時怎么知道自己的陷阱不止抓了一只羊羔,還連帶了一個大活人?!?/br>“原來我是羊羔附送的嗎?”赫連郁嘴角抽搐。這樣說的大巫并不知曉他此刻注視樂道的眼神溫柔至極。樂道想,沒錯,就是這樣的眼神。九歲的皇帝用刀鞘撥開掩蓋在陷阱上枯草,看到里面兩只驚慌失措的小羊羔,其中一只雖然狼狽驚慌,眼底卻還是柔軟一片,格外無害。當然,現(xiàn)在樂道回想,只能感慨赫連郁年幼時的樣貌,真是尤其容易勾起人惻隱之心。當時赫連郁十分成功的欺騙了他,讓本來也要作為質(zhì)子前往天京城的他一路護送。待到了目的地,他被自己看上的小姑娘其實是個男的這樣的消息糊了滿臉,兩人尷尬又沉默地斷了聯(lián)系。后來,他雖然會關(guān)注那位郁殿下的消息,真正產(chǎn)生交集,卻還是三年后。“真好吃啊?!睒返勒f,后面半截話他沒說出來,陷阱里抓住的兩只羊羔都很好吃。赫連郁并不知道樂道想的什么,不過他隨著樂道的話,也想起當初兩人在山里,將那只原本要作為貢品,和赫連郁一起送到天京城的小羊羔烤了吃的事情。那是專門豢養(yǎng),只供給可汗的rou羊,吃著野蔥長大,無需調(diào)料,烤熟后自帶香氣。有點餓了,他想。然后大巫聽到了一聲羊叫。“舅舅舅舅!”烏倫騎著一只羊向他們跑來,“這好像是我們在蘇尼塔黑市丟的那只雪地山羊啊!”聞言皇帝和大巫對視。“烤著吃么?”皇帝問。“煮湯也行?!贝笪谆卮?。第59章六月飛雪千古冤情三日后,皇都城。今夜又下了一場小雨,雨絲打在人身上像是冰寒的針,夜色將整座皇都籠罩的黑暗中,連星臺頂樓明光燈都搖曳得如同水浪下的浮萍。春日來到之前的冬末反而比嚴冬時更加寒冷,高門大戶里人人手不離暖爐,橋洞下的流浪漢們卻只能穿著僅有的一件破棉襖,抱著雙臂瑟瑟發(fā)抖。如果能睡著,那么寒冷便是醒來后才需要面對的事情了。但是流浪漢睡不著,不僅是他有些不安緣故,還有別的原因。這些天皇都城里氣氛不對,禁軍們巡夜的時間都加長了,四更天時也有披堅執(zhí)銳的士兵匆匆從這偏僻小橋上走過,他們整齊的腳步聲總會將流浪漢從睡夢中驚醒,一夜驚醒一次還好,但是一夜驚醒五六次,再想睡的人也不會陷入好眠。流浪漢知道,禁軍們夜里出沒陡然頻繁,是因為天上突然升起一個一開始形狀像鐮刀,隨著日子過去竟然在緩慢變圓的巨大星辰的緣故。人人猜測星臺的主人死了,那位星臺主人生前因為是個黑巫的原因不得人心,但平民百姓們卻從未希望星臺主人死去,畢竟那位的惡名不僅流傳在人口,也流傳在妖魔之間。可以說,大安的百姓們都深受這“惡名”的庇佑。所以他們故意將那位的“惡名”越傳越惡,也是能料想到的事情。橋洞不遠處,就有不知何人留下的,祭拜國師的蠟燭和香灰。默念三頭六臂國師大人保佑的流浪漢努力往狹小的橋洞里縮,一更天又快要過去,他迷迷糊糊點著頭,陷入要睡不睡之間時,突然聽到了一道不尋常的聲音。對于常年居住橋洞的流浪漢來說,平穩(wěn)的河水流動聲他是在是太熟悉不過啦,因此那一道與眾不同的聲音響起時,他立刻驚醒了。流浪漢先是又往橋洞里縮了縮,手摸到身后的竹棍,才瞪大眼睛,試圖將目光穿透迷蒙的雨霧。一開始他什么也沒看到。但是嘩啦嘩啦的水聲越來越大了,后來又傳出兵刃相交的聲音。流浪漢打了個寒顫,握緊了竹棍,亂世過去還沒多少年吶,他還記得那伴隨這種聲音殺了他母親的那把刀——“鏘——”一道泛著猩紅的銀光從雨霧中,流浪漢終于看清了雨霧中是什么,是數(shù)十個黑衣人在互斗,不,不對,是數(shù)十個黑衣人在圍斗十來個灰衣人,灰衣人幾乎能融入雨霧中,似乎比黑衣人厲害許多,但是黑衣人勝在人數(shù),他們在河面跳躍,仿佛就像踩在平地上一樣,如果不是見到一個黑衣人突然四分五裂變成rou塊落入河中,流浪漢還發(fā)現(xiàn)不了那些懸掛在河面的細絲。這條水流緩和的小河河面,幾乎要被血染紅了。最終,還是黑衣人們靠著人數(shù)勉強勝出一籌,不過他們也沒剩多少人。流浪漢屏住呼吸等待他們離開,卻不想下一刻,那些黑衣人竟然扶著他們其中一個人,速度極快地,在流浪漢躲開之前,進入了橋洞里。黑衣人們和流浪漢大眼對小眼,雙方都愣住了。下一刻被黑衣人攙扶的那個人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個僵局。黑衣人們默不作聲地占據(jù)了橋洞的另一半地盤,將那個似乎重傷的同伴放在地上,他們扒開了同伴的衣服,露出一道將他們同伴簡直能說劈成兩半的傷口——流浪漢見此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好在被黑衣人們無視了——然后打碎一把色澤極好的碧玉。流浪漢正疑惑這群人打碎玉塊干什么,便見到碎裂的碧玉放出牛乳一般的光輝,覆蓋在傷者的傷口上,傷口瞬間就愈合了,流浪漢能看到那和周圍皮膚相比,粉嫩無比的新rou。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的流浪漢張大嘴巴,那個前一刻看上去像是馬上要前往冥河的年輕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問題。“大人,”其他黑衣人如此稱呼這個年輕人,“這個流浪漢……”不好,他們要滅口,流浪漢緊張地抓起竹棍橫在胸前,他想跑,但腿很麻,跑了兩步跑不動,盡管他知道他跑了也沒用。年輕人接過他下屬手中的黑長圍巾,繞了兩圈遮住大半張臉。盡管如此,流浪漢還是能看到這個年輕人正沖著他微笑。“趕快離開,”年輕人說,“禁軍很快會封鎖這里,你不跑就來不及了。”說完這句話,樂省同其他飛燕衛(wèi)做出一個撤離的手勢,他們?nèi)缤蝗貉嘧影汶x開橋洞,飛掠過水面,趁著禁軍還在趕來的路上,消失在夜雨中。“大人,”一個飛燕衛(wèi)問,“您……接下來我們?nèi)ツ睦???/br>“收攏皇都城的殘部,”樂省喘著氣,儲存在碧玉中的巫術(shù)能止血愈合傷口,卻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