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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侄子擺擺手,“你不懂……那么多年了,那兩個人闖過多少殺局,反將布局者一軍……真的死了?簡直像做夢一樣……”“但是,國師若是死了,陛下怎么可能會活下去呢?”他的侄子說。“哪有這種說法?”太宰皺起眉。“這些天皇都城里一直在傳啊,”侄子說,“國師不滅,陛下不死,只要滅了國師,陛下豈不是不死也得死,要小侄說,陛下再如何,也不是那些有著鬼神莫測手段的巫,凡人的血rou之軀,終會化為白骨,叔父無需太過擔(dān)憂?!?/br>“……你依然沒滲透進(jìn)飛燕衛(wèi)么?”羅齋突然問。羅家侄子一愣。“樂省御下頗有一套,”侄子面上露出嫉恨的神色,“也不知道他許了那些燕子們什么好處,一個個忠心耿耿,我原本想設(shè)計一只燕子小小違規(guī),卻沒想到那只燕子拼著自己折斷雙翼,也不愿落在手柄,呵呵,樂省這樣又如何?”侄子冷笑,“陛下殺了他父母,怎么可能留一個和自己有殺父之仇的人繼承他的天下?”侄子說完這句話,抬眼見到自家叔父死死盯著自己,立刻明白自己神色太過得意忘形,慌忙又一次低下頭。“廢物。”羅齋罵道,他將案桌上一份卷軸打翻在侄子面前,卷軸的絲帶散開了,轱轆轱轆滾動著露出其中的內(nèi)容,他的侄子掃了一眼,意識到這是飛燕衛(wèi)帶回的大安皇帝好幾日前下的密旨,以羅氏的力量,在密旨在朝會上宣讀之前,他叔父就能收到抄錄本。這恐怕是樂氏皇帝的最后一份旨意了,侄子輕蔑地想,然后低頭去看內(nèi)容。“……怎么可能?!”只看了幾個字,羅齋的侄子便不敢置信地驚叫。“陛下竟然要求大臣們準(zhǔn)備冊封太子的儀式,待他從大雪山回來,選取吉日便冊封樂省為太子,這些年那樂氏的獨(dú)苗可謂戰(zhàn)戰(zhàn)兢兢,哪怕是我也挑不出他一絲錯來?!?/br>“可是……”“別廢話了!”羅齋看了看日冕,意識到時間距離朝會開始不遠(yuǎn),他甩袖推開了書房的門,以后腦勺對侄子道,“起來吧,這場大戰(zhàn)還遠(yuǎn)遠(yuǎn)未結(jié)束呢?!?/br>話音落,大安的太宰看到了遠(yuǎn)遠(yuǎn)沿著回廊向他款步而來的人。羅齋眼前一亮,低下自己的頭顱。“陛下!”他道,“逆賊樂氏赫連氏以及小人雪滿坡已按計劃伏誅,請陛下耐心等待幾日,您的登基典禮,很快就能舉行了!”“羅氏從來都是平原云氏的肱骨忠臣,”來人道,“這短短幾日,朕還有什么等不了的呢。”清晨淺薄的日光下,云隨意謙遜地扶起羅齋。他眼底掩飾不住狂喜,不知是聽了樂氏逆賊已死的消息如此,還是聽了雪滿坡亦死的消息如此。這天下,終歸是要回到我云氏手中,大重末代的皇帝志得意滿地這樣想。皇都城暗中的波濤洶涌,某些中心人物尚且渾然不知。赫連郁只知道自己要被吵死了。“嚇?biāo)牢伊撕脝崮銈儍蓚€!??!我知道你們的戰(zhàn)斗我插不上手啦,但是我也是會擔(dān)心的好嗎??。?!知道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看上去都和死了沒什么區(qū)別了……當(dāng)時我差點(diǎn)以為舅舅你和舅媽殉情了啊,留我一個讓我怎么活?。。?!”大雪山后的冰海裂谷,少年人的咆哮震落了垂直山壁上的積雪。剛醒來的赫連郁只覺得頭痛欲裂。他睜著眼睛坐在柔軟的地氈上神游了片刻,才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物,手腳身上都抹著有著刺鼻氣味的藥膏——大巫嗅了嗅,是治療凍傷的——到處都被煮沸洗凈的布條纏繞著,治傷的人看上去是想把大巫裹成一只圓圓胖胖的蟬蛹。赫連郁揉了揉烏倫的腦袋,對少年這種暴躁式的撒嬌只能嘴角抽搐。眼角余光則將此地掃視一遍,意識到自己是在雪屋里。白陸人常常以冰雪蓋屋,這樣的屋子非但不冷,反而極為保暖,這座圓形的雪屋顯然出自一邊沉默熬藥的小獵戶之手。聞著那鍋中的藥味,很明顯和赫連郁身上的相符。“蔣波很厲害哦?!睘鮽惏l(fā)現(xiàn)赫連郁看向小獵戶,連忙說,“把我從鬼梟衛(wèi)手中救下的是他,而且他對治療凍傷很有一手,舅舅你手上還疼嗎?之前我見著都腫起來了。”“藥很有用。”赫連郁說,他對名為蔣波的小獵戶笑了笑,“多謝?!?/br>蔣波沉默點(diǎn)頭,端著藥鍋從狹小的拱門爬出去了。舅甥兩人目送這位面癱的苦修武士少年離去,然后齊齊回頭,在烏倫思考自己要不要再鬧一次時,赫連郁用另一個話題轉(zhuǎn)移了他的注意力。“這是哪里了?”大巫問。當(dāng)然還在冰海裂谷。小獵戶蔣波當(dāng)真是能人,在烏倫被鬼梟衛(wèi)襲擊后,當(dāng)機(jī)立斷認(rèn)為大雪山并不安全,帶著烏倫在他人之前下到冰海裂谷的底部,尋到了大安的皇帝和國師兩人。當(dāng)時大巫因為情緒大起大落,自身傷也不輕,確定樂道還活著后,直接暈過去了。而皇帝陛下更是才從冥河搶回一條命的大傷員,別提照顧赫連郁了,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小獵戶尋到他們們,和烏倫一起扶著兩人轉(zhuǎn)移,抹去一路行蹤,找到安身之所,然后包攬了熬藥做飯等大部分的活,這不比烏倫大幾歲的孩子,甚至記得在離開大雪山前,帶走了皇帝一行人帶來的行禮。多虧了他,皇帝和大巫到底是活下來了。被棉布條裹成蠶蛹的赫連郁在花了一些時間冥想,靈力恢復(fù)大半后,他以自己為器具,為烏倫演示屬于羅天萬象的小支的巫醫(yī)之術(shù),那些可怖的青紫凍傷,戰(zhàn)斗時被冰刃劃破的血口,挖雪挖得血rou模糊的手指,幾乎是片刻就痊愈了。內(nèi)傷還需要更多的修養(yǎng),不過表面上看,已經(jīng)看不出大巫之前還是個重傷。稍稍夸大了一些治療效果,安撫完烏倫的赫連郁皺起眉。講起來,樂道呢?走出雪屋的赫連郁環(huán)顧周圍一圈,發(fā)現(xiàn)他們此刻暫蔽的地方,是某處凹進(jìn)去的山崖。前有山巖堵住大半邊路口,其中是霧氣繚繞,而雪屋布置在角落里,乍一看根本不能發(fā)現(xiàn)此處躲了四個大活人。赫連郁聞著霧氣中的硫磺味,猜測山崖凹進(jìn)去的地方一定有裂縫,裂縫中則有地?zé)嶂f不定還有溫泉。赫連郁想起雪滿坡為了誘惑樂道而布下的溫泉庭院,面無表情出神了片刻。片刻后他回過神,往山xue里走去,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一道可供人通過的裂縫,沿著裂縫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