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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妖魔,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自然能猜到,自己之所以會被老師撿到,只能是早霜算計的結(jié)果。早霜……是前任國師,是太陽大巫,是做出某個流傳天下的預言之人。尚不知早霜真面目的他原本打算帶著那幾個皇子前去青陸投奔,卻在快到云屏時感覺到一個強大力量者的隕落,那一夜天空上升起新的星辰,毋庸置疑是屬于早霜的。同往的妖魔們蠱惑他放棄人的身份,喚醒血脈之中妖魔的力量。當時的雪滿坡拒絕了。對,那個時候,雪滿坡還是那個長于星臺的國師繼承人,雖然天性稍有些薄涼,但認識他的人無不稱贊雪滿坡好比芝蘭玉樹,性情溫和,當為小巫們學習的典范。“我是一個人。”雪滿坡那時說。只想蠱惑一個大巫,看能不能通過他搶到太陽金章的妖魔們退卻了,雪滿坡奔波于復國一事,然而每當他稍稍取得一些成果,便有另一個人將他遮掩的黯淡無光。東楚攻向云谷的八萬大軍被一個少年將軍打退了。云古國被那少年將軍掌了權。叫樂道的少年將軍帶著三萬將士,從雪龍山脈上一沖而下,占據(jù)了中陸西北大片土地城池。那一次雪滿坡正帶著云隨意游說北邊的幾個城主,計劃猝不及防被打亂,他匆忙逃走,回頭正好看到一匹黑馬從城門中沖出來,上面雙人同騎,其中一個黑發(fā)在風中如鴉羽翻飛的人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相隔數(shù)里,雪滿坡依然辨認出了這個在星臺里像是個透明人的小師弟。倉皇離去的雪滿坡并不知道,當時自己內(nèi)心翻滾的情緒叫嫉妒。然后是樂氏在明江平原約戰(zhàn)三國大軍,接著是追擊南疆苗兵在蛇嶺大戰(zhàn),一直掩藏在樂道身后的赫連郁一戰(zhàn)成名,以黑巫之身成為大巫。又過了幾年,不得不承認大重再無復國之日的他同意云隨意投降東楚李氏,李氏家主孤注一擲在泰山關迎戰(zhàn)樂氏大軍,派遣他調(diào)走那個傳聞里已形同妖魔的男人。那個時候,他依然有些瞧不起赫連郁。正統(tǒng)的巫都瞧不起黑巫,而赫連郁是大巫,他一樣是大巫。驕傲的他在南淵海上,等到的卻是完全無法反抗的戰(zhàn)敗,刻骨銘心的屈辱,突如其來的死亡……如果他沒有蘇醒妖魔血脈的話。“果然還是非人的你看上去順眼些。”大雪山外四百里處的圍帳內(nèi),擁有妖皇血脈的女人說。雪滿坡垂下的睫毛顫了顫,無言。想要成為一個名垂千古的國師,效忠的皇朝覆滅了。想給效忠的皇朝復國,被新起的霸主打敗了。想要殉國而死,因為妖魔的血脈無法成功。想要作為一個人活下去,卻被赫連郁抹殺掉了作為人的資格。雪滿坡對給予他血脈的妖魔陰測測一笑。“是啊,我也這么覺得?!?/br>那就這樣吧,大安的國師以十萬魔骨造就十萬魔軍,他身邊則有真正的群魔,大安的國師能用力量呼應所有天地之靈,而他的雪靈也在妖魔血脈的滋養(yǎng)下一日比一日強大,雙方條件平等。這一次,他絕不懷著輕敵之心。女人不關心雪滿坡的戰(zhàn)意從何而來,只對結(jié)果滿意。她昂首發(fā)出人類聽不見的咆哮,狂風獵獵,戰(zhàn)角呼號,旌旗如蔽空之云,開始緩慢地移動。“作為妖魔,”雪滿坡在她身后喃喃,“一想到能噬赫連郁的rou,飲赫連郁的血,我便興奮地不得了啊?!?/br>吃完了從白陸各處獵來的人rou,饜足的妖魔們行動了。首先是妖禽們,一個個張開翅膀有幾丈寬,起飛時能掀起一場小型的旋風。接著開始移動的是走獸們,它們在雪地上摩擦爪子,打滾清洗皮毛和鱗片。圍帳被拆除了,冰雪雕像一般的女人擺動長尾,在半空中就像在水里一樣游動。如果東海南海的漁民見到她,一定會驚呼鮫女。她上半身是赤裸的,完美的線條越過挺翹的rufang,順著平坦的小腹沒入雪白的鱗片中,在兩邊腰側(cè),有長不過手臂的雙翼展開又收起,正是她繼承妖皇血脈的證明。更多來自深海中的妖魔擺動花瓣似的魚鰭和魚尾,就像在水中一樣在半空中游動。雪滿坡落在了最后。太陽偏西時他終于起步,那時他盯著遠處某個似乎毫無異常的雪地上看了一眼。某個借來鬼梟衛(wèi)兄弟斗篷偽裝的飛燕衛(wèi)縮在雪地下,他身體微微顫動,手伸向刀柄。一條不知從哪里出現(xiàn)的蛇尾伸入雪地,抽走了飛燕刀,繞了一圈,在咔嚓咔嚓聲里將飛燕衛(wèi)胸口勒得明顯凹下一圈,待蛇尾將飛燕衛(wèi)從雪地里扒出來后,可憐的小將士已經(jīng)徹底沒了氣息。幸好的是蛇尾妖魔在前段時間的大吃大喝中已經(jīng)飽足,此刻只是戲耍一般的殺戮,它大搖大擺地離去,又等了片刻,周圍無人無妖魔,又一個飛燕衛(wèi)從更遠的某處雪里爬出來,他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地掠過雪地,紅著眼睛在死去同僚手邊摸索片刻,找到了死去飛燕衛(wèi)留下的情報,也不敢?guī)ё呤w,便飛快地離開。大雪山。樂道站在封上的山門城墻上,盔甲穿戴整齊,正眺望蔚藍的天空。城墻上是一排的苦修武士,白陸苦修武士以饒舌為罪業(yè),站在那里一個個都跟沒嘴葫蘆似的沉默,全部戴上毛茸茸的斗篷帽子后簡直分不清他們哪個是哪個,樂道回頭看看他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連個和他說話嘮嗑的人都沒有,不禁嘆了一口氣。那群在外衫上繡慢了星星的卜巫們就是這個時候爬上城墻的。他們你推我我推你,蠕動著來到樂道面前。一個領頭的越眾而出,道:“陛下,群星對我們說……”“要開打了?”樂道接口道。卜巫們面面相覷,然后小雞啄米一樣齊齊點頭。“好了,”他揮手驅(qū)趕這群小雞,“既然要開打你們趕快滾滾滾,妨礙軍務朕治你們罪啊。”“可、可是,”領頭的卜巫慌張說,“新舊交接的日食之日還差幾天,妖魔么怎么會這個時候打過來呢?”“能被你們猜到的敵人就不叫敵人了?!睒返酪贿呎f一邊飛快地點了幾個將領的名字,“準備——”大雪山山腹中的大殿。依著空曠山洞修筑的大殿頗有原生自然之味,石筍和鐘乳石連接成柱,支撐洞xue,更多的鐘乳石上鑲嵌起明光珠,就像一顆顆小太陽,將大殿內(nèi)照耀得無一絲一毫的陰影。熏香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