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嗎？”

樂道淡淡說，從腰間抽出一雙佩刀。

妖魔之骨打磨的骨刀出鞘時煥發(fā)出銳利的流光，隨著主人一同往前奔馳，樂道座下的黑馬乘風而行，從逃難百姓的頭頂越過去，只覺得一團巨大黑影猛地砸下的白陸老人發(fā)出一聲尖叫，片刻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安然無虞，推推嚷嚷中他下意識回頭用目光追隨那個遠去的黑影，看到的卻是又一團紅影緊追黑影而去，片刻后老人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黑一紅兩匹駿馬。

……哎呀，怎么往城中去呢？

老人恍惚著想。

然后一點搖曳的火光突然出現(xiàn)在他視野中，他看到紅馬上那個披著毛茸茸斗篷的男人張開手，赤焰流淌，眨眼間沖上天空，在灰白的天幕上化為數(shù)朵璀璨的煙花，煙花炸開的花瓣在剎那銷聲匿跡后，變?yōu)閿?shù)千個太陽般火球，如流星雨一般砸向地面。

那一刻灰暗的天地都明亮了幾分。

對抗妖魔們的巫者們詫異回頭，不知援手從何方而來，而赫連郁對風靈下達指令，無所不在的風追上數(shù)千火球，化為火球的雙翼，防止這群不長眼睛的死物濫傷無辜。

他的棗紅馬跑的比樂道的黑馬慢，在他還在給火球加翅膀的時候，樂道已經(jīng)一馬當先，他仗著赫連郁給他的刀槍不入直接殺入妖魔之間，一把長刀上烈焰熊熊，一把長刀上雷霆陣陣，雷火交加殺得那些眼睛發(fā)紅只盯著鮮活rou食的妖魔們哭爹喊娘般嚎叫，這人的特征實在是太顯眼了，哪怕是相對于中陸青陸格外封閉的中陸，也聽說過這些年大安那個武神下凡般的皇帝的事情，所以看到他的人認出樂道來真是毫無難度。

“皇帝……皇帝陛下！”

有正好被救下的男人顫抖著喊道。

大雪山的人則是猛地將目光從樂道身上移到赫連郁身上，跟隨在大安皇帝身邊，又是一個強大的大巫的人不做他想，只有可能是——

“赫連大巫！”

赫連已經(jīng)驅(qū)馬來到這群人面前。

他一拉韁繩停下馬，皺眉打量這群大雪山的巫們，這群衣袍上有扶桑花花紋的巫們頓時大氣不敢出一聲，乖巧得和剛出殼的鵪鶉一樣。

“怎么回事？”赫連郁問，“怎么這里就你們這群小孩子？”

年歲最多不過十六七，無論是在星臺還是在大雪山都能稱一聲天才的巫們面面相覷，赫連郁這句話中的失望之意他們自然能聽出來，很快一個最年長的回答，“大人，十多天前大雪山下發(fā)召令，召回了城中的巫領(lǐng)主以及其他強大的巫，我們沒被選上，所以留在了城中?！?/br>
所以這座城里的守衛(wèi)才會如此空虛？赫連郁一邊思考大雪山又出什么幺蛾子，用火靈吞噬了數(shù)只撲過來的妖魔。

“您是接到召令而來的嗎？”那個年歲較長的巫問。

“召令也給了我？”赫連郁問。

“是的，十多天前，信使就進過了我們城，前往皇都星臺和百越了。”

“路上錯過了吧。”赫連郁說。

大巫的到來讓這些少年少女們壓力頓減，他甚至連再次解開十萬魔骨也不用，皇帝和國師對付妖魔的經(jīng)驗極為豐富，無論是二對一，二對二，還是二對無數(shù)，他們都經(jīng)歷過，堪稱對妖魔專家，一出手就讓局面倒轉(zhuǎn)了。這些巫們?yōu)楹者B郁表現(xiàn)出的力量眩暈了片刻，然后不用赫連郁吩咐，就自覺去引導(dǎo)百姓了。

……這說明大雪山的教學(xué)質(zhì)量好歹沒有赫連郁如今擔心的那樣低下。

火焰是對付一群妖魔的最好辦法，再一次如法炮制的赫連郁確定城中的活人基本撤出，便直接讓整座城池陷入火海，那些不過是追隨大妖魔而來的雜兵小妖魔連哭都來不及都葬身赤焰中，手握鮮紅骨片的赫連郁抬起頭，看著那一只如今只能孤軍奮戰(zhàn)的大妖魔。

那是一只……不，那是一座尸山。

沿途經(jīng)過的那些村子和小獵戶的村子一樣，雖然鮮血鋪地，卻少見尸體，赫連郁還擔心過。此刻他可算是知道那些尸首去了哪里，想來這座尸山上就算沒有全部的尸體，應(yīng)該也有八分九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尸魔。”赫連郁說。

樂道落到赫連郁身邊破房子的屋頂上，看上去十分悶悶不樂。畢竟就算皇帝陛下是天下第一的武者，也絕無可能一個人對付一只長著數(shù)千數(shù)萬雙手，數(shù)千數(shù)萬雙腿，甚至還有數(shù)千數(shù)萬個腦袋的東西，兩把刀砍都砍不過來呢，就算砍得過來，也會把陛下累個半死。

“這次出門真是長見識了，”他問，“這又是什么鬼東西？”

“是巫朝之前……大巫扶桑的那個時代才有的妖魔，那個時候人在妖魔眼中如家畜無異，它們養(yǎng)了很多人，除了吃外還變著方法玩，后來玩出這樣一個東西，做法大概是把一千以上的尸體堆在一起，用亡魂的怨恨養(yǎng)出一只小妖魔，然后讓這只小妖魔穿上這些尸體做成了衣物。同家畜比起來，算是寵物一類吧?！焙者B郁回憶他過去看的書簡，“后來人魔之戰(zhàn)的時候，出現(xiàn)得也挺多的?！?/br>
“妖魔的品味還真是不敢恭維?！睒返勒f。

可能是聽懂了樂道的話，尸魔發(fā)出了咆哮，聽上去有些像幾萬只女鬼在一起發(fā)癲。樂道面露痛苦，赫連郁覺得他這個模樣，同他在麒麟殿上聽那些大臣嘮叨時的的表情相差無幾。

赫連郁略心疼。

但就算心疼，此刻也沒有比樂道更好用的武士了。

“其實還算好對付，”赫連郁說，“但是得花費一點時間做安息，你先拖住它?！?/br>
樂道把兩把刀敲得哐哐響，吸引尸魔的注意力，他再一次躍起，踩著尸山往上，尸魔伸出它的無數(shù)雙手去抓他，卻每每在關(guān)鍵時刻差之毫厘。

這個時候樂道的聲音才伴著尸魔肢體裂開聲一起傳來。

“行吧，朕的大巫。”

他回答的是這樣淡定，好像赫連郁說的是讓他去皇都城的農(nóng)市里去打個醬油回來做晚飯。

哪怕知道不合時宜，赫連郁也忍不住勾起一點嘴角。

那個笑容轉(zhuǎn)瞬即逝，大巫眨了眨眼，再睜開時，一雙青藍色的眼眸仿佛凝上一層冰霜。

無論是到處肆虐的火靈還是尋找還有沒有活人的風靈都被拽回魔骨中，赫連郁張開嘴，吐出第一個音。

城外。

已經(jīng)將所有活著的百姓安放在城郊村子里的少年少女惴惴不安。

聽說一個人很厲害和見到一個人很厲害是完全兩回事，這些從大雪山出來的巫見過壺藏大巫，但是壺藏大巫已經(jīng)是個一百五十多歲的老人，雖然他依然是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