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里打了“起床了沒”幾個字，刪掉，又輸入“我沒事兒，別擔心”。

發(fā)送。

心驚rou跳的發(fā)送后，后悔也來不及了。因為不出十幾秒，歐陽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鄭源手里拿著震動的手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咬牙心一橫，他還是按了接聽鍵。

“今天起得好早?！笔謾C貼到耳邊，歐陽熟悉的聲音便傳過來，緊緊扼住鄭源的心。

“唔……哦，老邊今天結(jié)婚，上午幫忙去接新娘。”

“這樣啊，替我恭喜他吧?！?/br>
“好?！?/br>
該說的話好像已經(jīng)說完，歐陽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問道：“你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

鄭源聽到這話，壓低聲音說：“我生氣？我才好奇你脾氣什么時候長那么大呢？”

歐陽那邊沉默了下，說道：“我說我只是見不得別人誤會你的好心，你信嗎？”

聽到最后這句話，再想起歐陽最近發(fā)過來的信息，鄭源覺得很煩躁，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最后小聲嘀咕了一句：“信信信！真夠煩人?！?/br>
“嗯？我沒聽清？”他耳邊信號聲一弱，不知道歐陽是真沒聽清還是假沒聽清，帶著疑惑的問道。

鄭源嘆口氣，提高聲調(diào)說道：“我說……啊，算了！你有話直說，沒事兒就別老是sao擾我?！?/br>
歐陽在電話那邊沒了回應。鄭源的耳邊安靜極了，好像歐陽在真空的太空里，已經(jīng)飄向抓不住看不見的遠方。他屏住呼吸，按住心跳，想要辨清歐陽還在不在。

過了不知道多久，電話那端傳來歐陽一聲微弱的嘆息，繼而他說道：“那我等你回來，回來說，行嗎？”

☆、三十五

歐陽說的“等”，是什么意思呢？

一上午，鄭源跟著老邊迎親的隊伍忙前忙后，沒有時間細想。

老邊的新娘家雖然也是燕城人，不過家里距離辦酒宴的飯店需要兩個小時車程，只好提前訂了附近的酒店住下來。上午老邊去接新娘，就連在場的酒店服務(wù)人員也一路紅包打點。鄭源他們又是敲門、又是猜謎、又是發(fā)紅包，還連帶著幫忙接待、安置女方親戚，又忙、又樂，暈頭轉(zhuǎn)向。

老邊好熱鬧，幾年生意做下來，積累了不少需要邀請的人，一場喜宴擺了七八十桌。喜宴設(shè)在東單附近的一個高檔酒店的大宴會廳里，傳統(tǒng)的大紅色搭配玫瑰粉，把這個宴會廳裝飾的喜慶又甜蜜。

喜宴快開始時，鄭源被顧鈞從宴會廳外拖回來，在老同學的桌子前坐下，嘻嘻哈哈的聊些工作、生活。鄭源發(fā)現(xiàn)，畢業(yè)三年，不少同學像是變了個模樣，聊天時，明明就坐在鄰座，感覺上距離卻很遠。好像，每個人都在眺望別人的生活，又要確保自己的生活不會被別人窺見真模樣。

鄭源正在跟同桌的同學插科打諢，不經(jīng)意間抬頭，卻看見對面桌旁坐著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那個女生長著一張貓臉，靈動的眼睛和精致的鼻梁，使她更像一只波斯貓。她穿著件淺藍色的小禮裙，頭發(fā)剪得奇短，腦后的發(fā)梢在雪白的脖子后劃出一道齊整的弧線，那畫面異常鮮明刺眼。

鄭源定睛辨認，終于確定這個女生就是蔣小凡。

原本，蔣小凡就是老邊介紹給鄭源的。她作為老邊的學妹、朋友，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稀奇。

可鄭源現(xiàn)在看到她，心里卻有些刺痛。他想要轉(zhuǎn)開視線，但已經(jīng)被蔣小凡的視線捕捉到。

他擠出些笑容沖她點點頭，她眼神暗下去又亮起來，也笑著點點頭，之后便轉(zhuǎn)過頭去和身邊的女生聊起天來。

蔣小凡左右坐著的，都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女生，想來都是她的同學。既然有了新男友，為什么不帶來呢？

鄭源正在納悶，宴會廳里光線一暗，司儀淳厚的聲音伴隨著婚禮進行曲響起，婚宴開始了。

婚禮，無非都是那么一套。戴戒指、拜父母、向在座親朋交代戀愛故事。

直到現(xiàn)在鄭源才知道，老邊這個老婆是他中學同學，陪著老邊一路鬧過來，終于得愿以償。站在嬌小的新娘身邊，老邊的笑里也滿是穩(wěn)重和體貼。這一對兒，真好。

“咱們的新郎，不僅是位好兒子、好丈夫，更是多才多藝。他曾經(jīng)是樂隊的骨干，得過不少獎啊。大家想不想聽新郎來一首？”結(jié)束了常規(guī)環(huán)節(jié)，司儀開始活躍現(xiàn)場氣氛，開始介紹起老邊的英雄事跡。

老邊接過麥克風，客氣到：“主持人說笑了。我們樂隊其實是幾個學生鬧著玩兒的，現(xiàn)在鍵盤手已經(jīng)在國外讀起了博士。當年我也就是彈彈貝斯。其實啊，只要站在臺上不動，手指撥一撥，一場演出就結(jié)束了?！?/br>
聽他這么說，臺下的親朋開始起哄。老邊說著環(huán)顧臺下，目光掃到鄭源，突然說道：“正巧，今天我們樂隊的主唱，也是我的好哥們兒鄭源在場，還是由他來給大家演唱一曲吧。鄭源這個人容易害羞，大家來些掌聲鼓勵鼓勵他！”

鄭源一愣，老邊唱歌是夠難聽的，但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用這種方法為自己解圍。

可是在老同學的喜宴，唱歌這種事情鄭源沒理由推辭。同桌的同學起著哄把他往舞臺上趕，他回頭求救似的看一下顧鈞，顧鈞正低頭啃著根雞爪。

鄭源心里暗罵一聲走上了臺，接過老邊擠眉弄眼遞過來的麥克風，考慮了一下開口說道：“今天是邊昱大喜的日子，按理我不該喧賓奪主。不過新郎官親自開口點歌，我也是義不容辭。鄭鈞的送給新郎新娘，祝他們永遠甜甜蜜蜜。很久沒唱歌，唱的不好也請大家多擔待?！?/br>
臺下一陣掌聲中，現(xiàn)場負責音樂的工作人員竟然神出鬼沒的播放起的伴奏，鄭源不緊不慢地娓娓唱來。

臺下目光所及，是一張張穩(wěn)妥的笑臉，這正是此刻鄭源所需要的。直到目光落到蔣小凡身上，他的心再次不安穩(wěn)起來。

蔣小凡坐在鋪著雪白桌布的飯桌旁，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焦慮，反而帶著些探究的表情，似乎想對鄭源說些什么，卻不知怎么開口。

伴奏進入尾聲，鄭源鞠躬下臺。在自己的座位上低頭喝水，不敢看向蔣小凡的方向。

吃著飯喝著酒，老邊帶著新娘轉(zhuǎn)到了鄭源他們這桌來敬酒。鄭源揪住老邊，酒杯舉到他鼻尖底下，說道：“恭喜恭喜，嫂子的酒也由你來喝吧。”

老邊沖他擠擠眼，答應著連干三杯。畫著濃妝看不出來長什么樣的新娘彎起眼睛在一旁對鄭源說道：“你唱的真好。我那些姐們兒都說，邊昱怎么藏著這么個寶，非要我?guī)退齻兘榻B?！?/br>
鄭源正傻笑著還沒來得及開口，顧鈞從背后攬過鄭源的肩膀，逗樂說：“嫂子，你不知道我們鄭源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

聽了這話，一桌子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