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歐陽支撐在白色床單上蒼白的手，深深嘆了口氣。

“算是為了我自己，行嗎？”

“你嗎？”歐陽的聲音近在耳邊，帶著些細碎的顫音。

鄭源抬起頭，直視著歐陽的眼睛，說道：“是。”

歐陽愣住了。他眼睛里的光像是縮回了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他的雙臂也失去了一開始的執(zhí)拗。

他沒想到鄭源會這么坦誠自己的感情，這一擊直球他不知道怎么接。

在鄭源眼里，歐陽從沒有像此刻這么迷茫。像是沒有聽懂自己的話一樣，臉上滿是困惑。就像很多年前，鄭源向幼小的歐陽解釋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或者是解不出的數(shù)學題時，臉上總是浮現(xiàn)的那種表情：眉頭輕蹙，眼簾半垂，在自己的小宇宙里消化、思量、反芻，卻從不懷疑。

鄭源不由自主地貼近歐陽的面龐，他摘下歐陽的眼鏡，想要親吻他眉頭那細碎的紋理。

從上一次他親吻歐陽到如今，已經(jīng)過去7個年頭。歐陽從來沒有主動表達過對鄭源的感情，但也從沒有拒絕過他。就像此刻，他揚起目光，雖然迷惑，卻沒有方才的距離感。

“蜥蜴……”，嘴唇還沒有貼上歐陽的眉頭，鄭源聽到歐陽在耳邊失神的念到。

鄭源愣住了。

蜥蜴？什么意思？

歐陽目視前方，用力拍打兩下鄭源的肩膀，聲音里竟是少見的慌忙：“都怪我，光顧著開門，忘了蓋上蓋子?！?/br>
鄭源順著歐陽的目光回頭看向簡易書桌，左側(cè)邊緣放置著一個用來安放烏龜、蜥蜴等爬行動物的簡易塑料盒。塑料盒頂蓋大開著，里邊空空如也，不見那只褐綠色蜥蜴。

歐陽抓起眼鏡，推開鄭源，從床沿上沖到書桌旁仔細查看，連書桌后的縫隙也找遍了，也沒有找到蜥蜴的半根腳趾。

鄭源幫著他在屋子里尋找蜥蜴的蹤影，一邊找著，腦門上直冒汗。

剛才自己是失心瘋了么？知道了蔣小凡要跟歐陽分手，自己就得意忘形了嗎鄭源這么想著，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千個耳光。

歐陽拉開半扇窗戶上的豎型遮光簾，發(fā)現(xiàn)早晨為了通風而開著的窗戶忘了關(guān)，便悵然的坐回床邊，召喚仍在衛(wèi)生間里摸索的鄭源道：“別找了，應(yīng)該是順著窗戶跑了。”

鄭源聽了這話便回到房間里，一臉尷尬，覺得手腳都無處安放。

歐陽看到他的樣子，再想想剛才的一幕，咧開嘴大笑起來。

“也好，丟了就丟了……最近忙嗎？”笑過之后，歐陽眼中依舊帶著惋惜，不過終于能夠重新開始和鄭源之間正常的對話。

鄭源看著歐陽大笑，看著他眼里失而復得的光彩，心里便也釋然了。他背靠在書桌前，雙手向后支撐在書桌邊緣，同樣笑道：“怎么不忙，做了一個獨家負面?！?/br>
歐陽挑起眉毛，問道：“這次又是哪家開發(fā)商？”

“凱元?！编嵲慈嘞旅济?，說道，“南城本地的一家開發(fā)商，在工業(yè)用地上建別墅，規(guī)模不小。因為和當?shù)貐^(qū)政府關(guān)系不錯，一直沒被監(jiān)管。不過我們這邊決定做他們的負面，其實還是凱元不在我們報紙上投放廣告的問題。這周五新聞剛登出來，凱元的副總就來報社公關(guān)了?！?/br>
鄭源打心底里看不起報社這種威逼利誘的方式，但在其位謀其政，還是連著跑了兩天，去現(xiàn)場探訪、“套話”，采訪規(guī)劃局和開發(fā)商。這些工作，他都事無巨細的向歐陽“匯報”。

歐陽看他講的興趣盎然，便也聽得不急不躁，眼中也是不贊成的神情，但并沒有妄下評論。

如果，歐陽和蔣小凡分手了，我是不是還有可能。鄭源一邊滔滔不絕，一邊看著這樣的歐陽，如此想到。

臨走時，他對歐陽說：“……你宿舍要是下周還不好，隨時都可以去我那兒?！?/br>
歐陽笑著點頭說好。鄭源多希望他當場就答應(yīng)下來。

最終鄭源都沒能開口告訴歐陽，蔣小凡想分手。

這種做法，不管對于蔣小凡還是鄭源來說，都太卑鄙了。

他曾逃避過歐陽，也曾當面被歐陽拒絕過，現(xiàn)在就因為歐陽和蔣小凡要分手，就飄飄然嗎？鄭源自覺自己還沒那么厚臉皮。

☆、二十五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

客廳、餐廳、主臥、次臥、衛(wèi)生間，淺米色和淡綠色的裝修色彩搭配，在酷暑里也顯得清新涼爽。

“哥，你別看我們這套戶型不大，但是廚房設(shè)計成凹形的。將來你們家庭聚會，一家?guī)卓谝黄鹱鲲堃膊粫X得太擁擠。”周末，穿著白色短袖襯衫、正裝褲的售樓員鄧然帶著歐陽文思在一尾盤的樣板間里參觀。

這是一套92平方米的兩居室，客廳、主臥雙朝南，廚房、衛(wèi)生間全明，因為是前幾年建筑設(shè)計標準新規(guī)下發(fā)前蓋起來的，所以還贈送7平方米左右的半室外陽臺，可以裝修成一間小書房。這樣的房子，因為是僅剩下的30幾套房源，公司為了快速回款，價格是周邊同等項目的三分之二。

因為尾盤房源沒有做廣告，知道的客戶并不多。這些來看房的，大多是老客戶或者合作伙伴推薦來的。比如眼前這位姓歐陽的客戶，聽銷售總監(jiān)說，就是恒力的宋總推薦過來的，吩咐他要好好接待。

不過鄧然感覺，這位客戶面對性價比如此高的房源，也看不出半絲興奮。

鄧然憑借職業(yè)經(jīng)驗判定，這位客戶，恐怕很難在這個項目成交。因為他的眼里，沒有對于房子的狂熱。而且并非計劃砍價而故作鎮(zhèn)定。

鄧然猜得沒錯。

如果不是宋天昊三番五次的催促，歐陽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還來看房子。但既然之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宋天昊也是托了人情，歐陽不得不先應(yīng)付差事。

可在這個樣板間里，看著眼前意味著家的每一件道具，想象到未來他可能和蔣小凡，或者是別的什么人一起在這套房間里生活，他覺得如坐針氈。

當鄧然向他講解到未來裝修時空間如何更好利用，歐陽覺得他沒辦法在這個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你方便的話留張名片給我吧，我考慮下再跟你聯(lián)系?！睔W陽聽罷鄧然的介紹，抬起胳膊看看手表，已經(jīng)快到中午，等不及售樓員幫他計算首付和貸款金額，他便客套著告辭。

留守尾盤的鄧然聽了這話，心里比售樓處里的冷氣還要涼。硬著頭皮把歐陽送到售樓處門外，還叮囑歐陽有什么疑問千萬別客氣，隨時可以咨詢他。說完這句話，他自己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戶外的溫度高的嚇人。從售樓處出來，沒走到500米，歐陽就覺得額頭和后背開始冒汗，整個人感覺十分不爽快。

今天鄭家老太太從青楊回來，歐陽早上打電話過去，約定好中午去拜訪。想來鄭源也一定會在，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