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上而言，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

    但李文瀚站在原地打量一會，卻是十分高興，臉帶笑容，立即開口寒暄了起來：“喲，章悅，巧了，我們之前還才提起過你，這位你還記不記得？陸行州，當(dāng)年咱們學(xué)校的校草。”

    章悅雖然喊著李文瀚的名字，眼睛卻一直在陸行州身上輾轉(zhuǎn)。

    正如李文瀚所說的那樣，她和過去不同了，印象中肥胖的外表換去，剩下一張鵝蛋似的臉，五官并不算很美，卻難得有一份恬靜的韻味。

    即便捂嘴笑也顯得脈脈含情：“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年學(xué)校有一半女同學(xué)偷偷爬過陸師哥的窗戶，他被加大錄取之后啊，學(xué)校里一大群人嚷嚷著也要考過去，只可惜沒有一個成功的?！?/br>
    陸行州站在原地，稍稍一點(diǎn)頭，并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天生不擅長演繹這樣久別重逢的情緒，在他眼中，人生分離聚合只是順其自然的因果，再見時互相點(diǎn)一點(diǎn)頭，就算是對過去有了一個完整的交代。

    李文瀚見狀打破沉默，開口意有所指：“好在她們沒有考去，讀書害人得很。就說咱們這校草吧，在加大一路讀到博士，畢業(yè)之后還留在學(xué)校研究所工作了這么多年，業(yè)內(nèi)雖然是個人物，但這把年紀(jì)婚姻大事還沒個著落，讓人cao心?！?/br>
    章悅見陸行州站在一旁不說話，試圖找到新的話題，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shí)我的表妹高中畢業(yè)也有幸去過加州，和陸師哥一所學(xué)校，只可惜她沒能畢業(yè)，大三就回國了?！?/br>
    李文瀚眼睛睜大，神情十分好奇：“哦？那你的表妹也認(rèn)識行州？”

    章悅連忙搖頭回答：“不不，她比我還要小上幾歲，怎么會認(rèn)得。只是她啊，有些不思進(jìn)取，在國外學(xué)回來一身壞毛病，沒有結(jié)婚就生了孩子，家里人一直十分頭疼，不像校草同志，是榮歸?！?/br>
    章悅這話說得平淡。

    陸行州卻從她身上體會出某種莫名的優(yōu)越感。

    于是他問：“你現(xiàn)在結(jié)婚了？”

    李文瀚和章悅顯然沒有想到陸行州張嘴便是這樣的話，兩人互相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尷尬。

    好在李文瀚最先回過神來，扯開嘴角的笑意，偏頭道：“胡說，上次我才跟你說過，章小姐還是單身，人家如今這么漂亮，不缺人追，我們吶，有時間應(yīng)該找個地方坐坐。”

    陸行州顯然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他還以為章悅也與自己一樣，對婚姻并不存在任何期許。

    于是他問：“為什么不結(jié)婚？”

    章悅稍微一頓，抬頭看向李文瀚，眼中有些求助的意思。

    而后又突然低下頭去，抿了抿嘴唇，索性直白地回答道：“如果說，我一直在等一個我喜歡的人呢?！?/br>
    陸行州站在原地思考許久，像是在回味剛才章悅的一番話，以及之前她的神情。

    然后恍然大悟輕嘆一口氣，抬頭眼神意味深長，聲色唏噓道：“真是可惜，可文翰前年已經(jīng)結(jié)婚了?！?/br>
    章悅站在原地瞠目結(jié)舌，她像是在這個瞬間突然回想起了母親的一句感嘆。

    她說，這男人啊，天生就是混蛋，他們一旦犯起混起來，即是愚蠢又薄情。

    ☆、第7章

    陸行州沒有看破章悅此時心中所想。

    他跟著李文瀚上了車，沒有格外的道別，臉色一如往常。

    只在李文瀚第十二次望向自己的時候，皺起了眉頭，他問：“我不會跟小萌提起這件事情，說起來，這也算是你小時候的夢想?！?/br>
    李文瀚咬牙切齒，面露苦色，像是回憶起某些難堪的片段來。

    李家世代部隊出身，只有李文瀚的爹意外地學(xué)了文。

    李文瀚自小耳讀目染，讀過不少雜書，便也總愛做夢。

    他那時覺得自己生來與眾不同，除去黝黑皮膚，心神更是堅定。

    如果在戰(zhàn)亂時期，應(yīng)該會是手舉尖刀、單槍匹馬刺破敵人屁股的英雄人物；而如果時間再往前搗鼓一些，文行其道，他猛搖筆桿，也能寫出流傳后世的yin詞艷曲。劉媛那樣集大家之長的家伙他看不上，輕薄子如柳永也不一定能比他放浪。

    陸行州對李文瀚的人生態(tài)度一向理解不深。

    他初中時身材抽高，五官顯露出精致俊雅的輪廓，身邊便開始縈繞起各式各樣的姑娘。

    她們在李文瀚眼中大多是美的，即使有一兩個歪了鼻子、垂了眼睛也不打緊，畢竟少女情懷總是春，誰能說春天躁動的風(fēng)里除了花香沒有一兩股黃土地的芬芳呢。

    可李文瀚對陸行州還是表現(xiàn)得憤憤不平。

    他在他姥爺?shù)归]的機(jī)電廠找到一塊空地，決定占為己有。

    平日里借由陸行州的名頭，帶著漂亮的姑娘們過去，他給她們看自己長長的詩集，為她們彈猶如小兒麻痹的吉他，長得格外漂亮的，還會掏出兩顆從國外帶回來的進(jìn)口糖，咬開就能流出巧克力、眼神發(fā)亮的那種。

    可是機(jī)電廠不會永遠(yuǎn)荒廢，就像姑娘們的眼神不會永遠(yuǎn)發(fā)亮。

    機(jī)電廠很快被重新收購，空地不復(fù)存在。

    李文瀚于是有了新的追求，他在某一瞬間突然發(fā)現(xiàn)，陸萌這丫頭長大了，這個過去總跟在自己與陸行州身后的小家伙不知何時開始有了女人的顏色。

    她漂亮得猝不及防，像天上抓不住的月亮，清清涼涼的坐在那里，不說話也美好，而那些過去的姑娘，所有的姑娘都比不上。

    千禧年，機(jī)電廠門口那堵寫著“抓住機(jī)遇，加快發(fā)展”的灰墻轟然倒下，李文瀚對姑娘們的熱情也一并消失在了那個車間的記憶里。

    陸行州沒有變過，從過去的冷淡，到現(xiàn)在的入佛，幾十年如一日，理所當(dāng)然的不解風(fēng)情。

    李文瀚將陸行州送回青大家屬區(qū)，離開前，看著他問：“老陸，如果說，我是說如果，章悅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你會怎么想?！?/br>
    陸行州臉色平靜，顯然沒有真的認(rèn)真去想。

    他低頭看路，只在李文瀚望向自己的時候，回頭回答一句：“文翰，你要自信一些?，F(xiàn)在時代不同了，眼睛雪亮的姑娘里難免也會有一兩個瞎的。”

    李文瀚難得聽見陸行州的俏皮話，此時回過神來卻被氣樂了，“呸”上一聲表示，再你媽的見吧，臭流氓。

    第二天陸行州起得挺早，他昨晚拉著愛玲讀了半夜佛經(jīng)，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

    剛走進(jìn)辦公室，林又夕果然飄然而至。

    他看著陸行州的臉，做出神秘的表情，上下打量一陣，輕聲發(fā)問：“陸老師，我聽說，您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