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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上總是帶著那副運籌帷幄的笑意。雖確實是討人嫌的, 但礙著官位, 也從無人說半句不是, 露出絲毫不敬。 因著在眾人眼里,豐忱年事已高, 嫡子資質(zhì)平平, 未得繼襲老子那套八面玲瓏的七竅心。而蕭羅深受皇恩, 這副相躥升為宰相,指日可待。 相當日蕭羅領(lǐng)命前往秦鳳道之日, 前來送他的官員也不在少數(shù), 各個花腔弄辭,儼然就要將他夸成已經(jīng)凱旋而歸的英雄人物了。 當日有多風光,如今便顯得有多落魄。 蕭羅被剝官位, 閑賦在家養(yǎng)傷,已然算是皇上天大的恩典了??纯茨墙?,即便是滿門忠烈扛起了大胤, 那又如何?說你日后不配有“鎮(zhèn)國”二字,便是不配。 武將的地位在大胤便是如此可憐可嘆。 這幾日似是也是特地做給人看, 府里的燈火早早便滅了。一更天過半, 這偌大的府邸便安安靜靜,半點聲音都不出,連幾個平日里會開著的角門也關(guān)的嚴嚴實實。 可今日,蕭府的一處角門卻悄悄的開了。劉氏走在前面, 身后跟了個侍女。她四處張顧片刻,又讓那侍女打扮的女子先進去,這才吩咐人將角門關(guān)嚴。 進了蕭府,劉氏便佝僂下腰,做小伏低的跟在那侍女身后,兩人七拐八繞的進了一處小院。 這處地方正是之前莫赫離待過的,如今這侍女輕車熟路,推出墻壁后藏著的密室,一彎腰便鉆了進去。 蕭羅聽人來了,連忙站起,低聲說道:“來的辛苦了?!?/br> 那侍女并不說話,只是將頭上戴的遮帽取下,露出一張溫婉面龐,正是當今皇后。 蕭羅從桌上取了手爐,遞到皇后面前,緩聲說道:“外面天涼,還是先好好暖下手?!?/br> 皇后看了那手爐一眼,搖了搖頭:“出宮不易,如今處處都在被人盯著,有什么事情便快說?!?/br> 蕭羅有些訕訕的收回手爐,嘆了口氣,這才說道:“如今連你出趟宮都要費這么大的周章,可見皇上對你我疑心甚重?!?/br> 皇后抬眸看他,蕭羅臉上沒了往日的那副光彩,臉色如蠟,在這燭火幽暗的照說之下,好似一具會食人的行尸走rou,只有那雙眼睛透露著些許貪婪的目光。 “只有你,沒有我?!被屎箝_口說道:“只有你被疑心,與我有何干系?” 對于她將兩人之間關(guān)系的撇清,似乎并不在蕭羅意料之外,他甚至沒有些許驚詫,只是淡淡笑道:“你是我meimei,是蕭家的女兒,怎得能說我們毫無干系?” 皇后聽得明白,抬頭問道:“我何時是蕭家的女兒了?你又何時是蕭家的兒子了?” 蕭**咽了一下,轉(zhuǎn)身走到案前,端起那不知盛的是酒還是茶的杯子灌了一口,這才轉(zhuǎn)頭說道:“你是在怪我?” “兄長說笑了。”皇后畢竟是皇后,在蕭羅這等權(quán)傾朝野的人面前,也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她朱唇輕啟:“哪里敢怪兄長?只是我雖是兄長的meimei,但更是這大胤的皇后?!?/br> 蕭羅似是聽見了什么有趣的話,突然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后合,偶爾還要捶上兩下桌案。待笑的笑不動了,這才轉(zhuǎn)頭看向皇后,嗓音嘶?。骸叭缃?,你倒是想做大胤的皇后了?” “比起做北胡的看門狗,不是更好嗎?”皇后有些嘲諷的說道。 “婦人之見!”蕭羅恨聲說道:“若不依靠北胡,只憑你我,如何能報得了仇?!你我蟄伏多年潛藏多年,最后卻要郁郁而終,即便是到了黃泉之下,又要如何與他交代?!” 皇后聽他提起那人,一種疲倦感不由得冒了出來。她好不容易平靜來的心緒,如今也被拆分的一干二凈,只余下沙塵入口般干澀的滋味。 她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一族的仇,為何又要拉他人來呢?” “可如今即便不報仇,我們也要活下去!”蕭羅抓住皇后的雙臂,恨聲說道。 他眼睛瞪得很大,眼仁都是血絲,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此處想了多久?瘋了沒有? 可在皇后的眼里,如今他已經(jīng)瘋了。其實不管是他,族人,甚至連同自己都瘋了,瘋了似的前仆后繼,瘋了似的自欺欺人。 只為成全心魔。 “你又如何活不下去呢?”她喃喃問道,有氣無力。 這條路,從踏上來的那一刻起,便真的不能回頭了嗎? 蕭羅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知道皇上有遷都的念頭?你可知道臨安府的糧都被送到了溫天城去?” 皇后猛地一滯,問道:“遷都?” 蕭羅苦笑一聲:“是啊,沒想到吧?你身為皇后竟然并不知道??晌抑?,曹昌也知道,今日明日后日,過不了許久,華京城里的人大大小小全都知道了!可唯有你!尊貴的大胤皇后,不知道!還有你的兒子,咱們的好太子,他也不知道。說到底,你們都還不如我這條看門狗呢!” 皇后略一沉吟,反而譏諷起來:“你以為,這小道消息傳來,便是真的?” “說不準,如今全看雍陽關(guān)?!笔捔_回道?!翱稍蹅儏s是等不及了啊。生死一線。你說的對,這小道消息傳來就是真的?可若是皇上特地想讓我知道這件事兒呢?他要看看我是如何反應(yīng),再想法子對付我!” “你活該?!被屎罅R道:“秦鳳道多少將士,在你眼里卻不過是用之即棄的棋子。沒讓你一命抵一命,已經(jīng)是照顧你了。” 蕭羅也懶得和她在多費口舌,只是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遞到皇后面前:“想法子給皇上吃了?!?/br> “這是什么?”皇后接過瓶子,一見上面的紋路,臉色瞬間蒼白。 這藥瓶她太熟悉了,當日給昭南王下毒的便是盛在這個花色紋路的花瓶上。 “你難道不知道它是什么?”蕭羅問道。 皇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又說:“他疑心病重,只怕這毒難以入腹?!?/br> “到時我自有法子。你只要應(yīng)下來是去,還是不去?!笔捔_又問。 “下了之后又當如何?”皇后問道。 “當然是讓疇兒登基繼位。”蕭羅似是在給皇后吃定心丸似的,鄭重說道:“我沒有一兒半女,可疇兒卻是你親生骨rou,我又從小看著他長大,定然會好好輔佐他。” 皇后思考片刻,又將這藥放回了桌案上:“我不做?!?/br> “為何?”蕭羅怒道。 皇后冷冷回道:“族人死光了,日后你便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雖想報仇,但卻不想北胡一路燒殺擄掠而來。到時候我身為皇后,又能跑去哪里?” “落毒縱火的人竟然還有良心?”蕭羅笑的起來:“若是皇上遷都,我運籌這些年的計劃便都落了空,日后再想報仇也只是難上加難?!笨粗屎蟮纳裆捔_說道:“更何況他死了,死在